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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尽,完颜宗弼才命人将邢秉懿送回牢房。这个女子确实让他觉得有趣,听说她是不愿服侍他二哥,才从藏经楼的最高处纵身跃下。刚好被他撞见,救她也属偶然,当时看见这幕的军士不少,事后她要敬酒致谢,也不是完全说不通。

有个艳妆美人陪侍在侧,着实赏心悦目,就算今晚,他将嘉国夫人带回房中,想必也无人敢说什么,但完颜宗弼还不想这么做。大金才灭了宋,国仇家恨水火难容,她大庭广众下如此,瞧那些宗亲王爷们的眼神,必定是将她当做他新收的禁脔了。以邢秉懿的美貌,被金国贵族纳入囊中是迟早的事,不是元帅斡离不,也会有别人。看起来康王妃并不蠢,先下手为强,给自己贴上四王爷所有的标签,好躲过这一路上其他男人的觊觎么。

等完颜宗弼回房休息,邢秉懿也被送回了关押女眷的县衙大牢。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木栅栏,破旧的方桌上蜡烛的火苗轻轻跳动,照亮阴暗潮湿的牢房,与方才的歌舞升平全然两个世界。

牢头打开牢门,将她推了进去,瑟缩在房间一角的几个女人听见动静,纷纷抬头望向这里。邢秉懿立在门边,看见她们的眼神,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这里关押的全都是康王赵构的家眷,他的生母韦太妃,嫡妻刑妃,两名侍妾田春罗和姜醉媚,康王有五个庶女,北迁中两个最小的女儿相继病亡,三女在开封被金兵杀了,还有两个双胞胎女儿,四岁的赵佛佑和赵神佑,正分别依偎在田春罗和姜醉媚的怀里,清澈无辜的大眼睁着。

姜醉媚抱着孩子,清清楚楚的冷哼了一记,讽刺之情溢于言表:“王妃娘娘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攀上高枝,这小小的牢房再也容不下你了呢。”

邢秉懿动了动唇,发觉自己什么辩解之语也说不出来。

韦太妃站起来,她眼角带泪,指着邢秉懿痛心疾首道:“我原以为,刑焕的女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我真是没想到啊你……康王有哪点对不住你,这才过了几日,你就和大金的王爷眉来眼去,你还冲他媚笑,当我们都是瞎子、聋子……”

韦太妃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手捂着起伏的胸口,显然是被气坏了,邢秉懿知道她素有喘症,不可动气,忙倒了一杯水,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婆母,“娘,娘你先喝口水……”

韦氏一把推开她,老泪纵横:“不用你管!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假惺惺,反正赵家的江山垮了,我们不过是任人作贱的阶下囚。你春华貌美,可以换个男人继续做你的娘娘!”

赵构孝顺,未成亲前经常入宫探望母妃,邢秉懿嫁给九皇子,起初韦氏也是欢喜的,后来听闻康王爷对这位嫡妻太过荣宠,时常陪伴,入宫也少了。韦妃本人并不受赵佶宠爱,常感寂寞,便觉得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再加上四年来,刑氏未能给王爷生下一儿半女,心底便愈加对她有了隔阂。

邢秉懿有苦难言,此处人多嘴杂,外面还有金人看守,若是她怀孕的事情被泄露出去,恐怕再无生路。国破家亡是何等的屈辱苦楚,这些天她都体会了,偌大的皇室,逃出生天的皇子只有她夫君一人,金人将赵宋宗室都排查一遍后,将康王家眷单独关押,并派重兵看守,明显是打算用她们来作为挟制宋廷的筹码。等到了上京,不知还有怎样的苦难在等着她们,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是可以选择做烈女,那就是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带着这一屋子老弱妇孺一同殉国,要死很容易,想活着却很难。

推搡中喝水的茶杯掉在地上,啪一声四分五裂,守在外面的牢卒听见动静,握着硬鞭进来,拿着鞭子敲敲牢房的栅栏,恶声恶气的骂道:“吵什么吵!找打呢!”

姜醉媚扶着韦太妃坐回了屋角,田春罗却一动未动,她一言不发到现在,目光都未曾离开过刑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那牢头乍一见单手撑着木桌,另一手稍稍护着肚子,似有泪痕的邢秉懿,眼珠一转,想起方才与押送她的金兵攀谈的话儿来。

据说金国的四王爷看上了这位美人,也许过不了几天就要把她接出去。瞧她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大概是奴颜媚金,被别的女眷排挤了。县太爷特别强调,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金人,万一把刑氏伤了磕了,王爷问起来怕不好交代。

牢头伸手去开牢门,吩咐身后跟着的牢卒去把邢秉懿领出来:“把她单独关到隔壁去!”他眼神一瞥,又注意到南边另外一个女子田春罗田氏,朝她一指:“哦还有她,二太子说她不错,今天还要她侍寝,把她也关过去,待会金兵就来领人。”

田氏稍理鬓发,没什么所谓的站起来,跟着刑妃就要到隔壁去,韦太妃闭上眼睛不去看她们,连声哀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整个县衙大牢都住满了人,牢头所说的隔壁牢房,其实是大牢存放杂物的库房,逼仄的很,外面加了一把锁,里面靠墙一张板床,一盏油灯,再无其他。

此处三面有墙,隔音自然比牢房好上许多。邢秉懿听见那牢头的话,斡离不生性残暴,被他赏给属下蹂躏致死的女人,光帝姬就有三个,昨夜田春罗被送去给他侍寝,她原本以为是凶多吉少,没想到宴席结束,田春罗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邢秉懿正待细问她,冷不防春罗上前一步,伸手扣住了她手腕。

刑妃一惊更甚,对方不久便松手,田春罗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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