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然后死掉了
……
在离羊角小河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城市,大城市里面有个大将军,那天将军正在喝酒,喝到一半,他放下了自己的酒杯,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旁边侍奉的美妇人说了一句话。
“等会,我去看看。”
斟满酒的酒杯里酒水微微荡漾,清澈得像是一条河里取来的清水,很久都没有人将澄澈的酒水倒进嘴里。
将军去看一看,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他要去河边看一看。
……
河边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
道人离去,只是离去前,那柄锋利的剑已经没入血泊中,似水的剑身之上又一次开满了渗人的梅花。
夏何的胸口有一柄剑,剑上开满了用他的鲜血化成的梅花。
夏何倒在地上,看着从自己心头淌出的鲜血,觉得那些血很是鲜红,红得像是一颗刚长成的果子,又像是自家院里刚生出花苞的梅花。
夏何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思虑血是更像果子还是更像花苞好像有些不合时宜,只是现在自己应该想一些什么呢?
目光停留到了天空,天空的乌云几乎就要散去,那朵从北方飘来的云终究还是遮挡不住夏日逐渐火热的太阳,又好像是看到了夏何就要死去,于是自主散去罢了。
总之,雨停了。
阳光透过了乌云落到了梅花上,泛着淡淡的光,很是好看。
夏何准备独自一人享受生命的最后的宁静。
他甚至没有想自己的阿爸阿妈,也没有想起自己疼爱的妹妹,他想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胸口的血到底是更像果子还是更像梅花,比如刚刚下过雨的天空是不是都那样的蔚蓝,蓝的要让人忍不住扑进去。
还有许多许多无关紧要的瞎想。
打断夏何瞎想的是一张平白无奇的脸,还有一双安静的眸子,少年的眸子。
夏何笑着。
“你好。”鲜血从唇边漫了出来,将阳光的笑容染上了一层血色。
殷槐看着他,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夏何还能笑得出来,还有时间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打扰你了。”夏何说着昨夜在槐树下就已经说过的话,也是无关紧要的话。
也许他真的是个傻子。
傻到连死亡都分不清楚。
但是夏何却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个傻子,他可是个天才。
但是无论是傻子还是天才都没有办法从死亡阴影中逃脱,在那种世间的大悲哀中天才和傻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
殷槐还在看着他,等着他说一些身后事,他想着或许能帮帮他,他也不清楚这样的想法来自何处,也许只是同情,也许是因为月夜下的某句话触动了他。
只是,夏何却没有提到自己,他说的只是面前的少年。
他的眼看着少年捂得还算严实却还是露出了一点灰色的衣裳,待看清那是一页书的影子后笑着道。
“原来你也喜欢看书啊,我也喜欢。”
夏何指的是那卷乌漆嘛黑的小说。
“要是你不介意,请拿去看看吧。”
夏何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子力气,将怀里的书掏了出来,递给了殷槐。
殷槐接过书,随之接过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殷槐眼前似乎展开了一条路。蜿蜿蜒蜒到了别处。接着,一道微凉的气息从那卷书里传来。
夏何看自己的“阴谋”得逞,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奸诈,接着笑容凝固。
然后他死掉了。
……
道人拼了命地在奔跑,却不是在往北,虽然他知道自己要回的地方就在北方,但是他也知道他若是往北,从南边来的那道突然出现的强大气息会出现在他面前,甚至那时他还走不进那片小林子。
所以他沿着河往东。往东然后再往北。
这着实是妙招。
南边赶来的将军乘着一截被截下的月光来到了林中,他同样有些小心,他本来就是一个活的很小心的人,所以他乘着月光来的时候没有留下特别明显的痕迹。
那位富贵相的将军身披月华降落在那片林子里,踩着有些发臭的泥泞,将一片枯黄的树叶踩在脚下,将军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有,只是没有人。
他只是扫了一眼,这片林子就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这也是大修行者的大神通。
然后将军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道人还在逃,之前被大雨浇湿的发鬓如今更加湿润,那遮面用的面巾和道冠也都不知落到何处,露出了一张中年人的脸。
现在的道人早就没有了在将军府前的平静也没有之前在青年面前的淡然,他只来得及逃,所以脸上只有慌张。
但是很快慌张就变成了真实的恐慌,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因恐惧扭曲成了一团。
河边多了个人,那是一位将军。
道人拼了命的在跑,他本来就是修行修出自己的小天地的大修行者,身体强度早超越了所谓走上那条路的初境巅峰,哪怕是体内几个耗尽了所有真元,那纯粹的**的力量还是能把他送到离那里数百里的地方。
但是追逐他的那位将军也不是什么孱弱的普通人,而是一位实力更加强大的大殷的修行者。
“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将军笑眯眯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笑的时候像个城里大老爷而不像个大将军,只是他笑是笑,扶着腰带的手上闪烁着微弱的月光。
“……我是山里人。”
无论是荒原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