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九冥在张道北身后鬼头鬼脑地向大殿外张望,压低声音道:“师父,你家亲戚上门打秋风来了?”
张道北回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一会你跟着我,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十多年来,蒲九冥头一次见张道北如此凝重,一颗心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点子硬不硬?”
张道北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道:“咱们鬼幽谷的《戮阴森罗经》与上清宗的《玄阳秘录》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其中蕴含着一个通天师尊传下来的惊天秘闻。为师正想带你去上清宗走一趟,没想到有人送上门来,合该你有此天大的造化。”
蒲九冥望着云海翻滚的天际,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咬牙道:“造化再大,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师父若没有退敌的把握,不如我们逃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十二都天煞神阵怎么都能阻挡他们一阵子!”
张道北哂道:“逃?能逃到哪里去?我张道北纵横一生,经历的阵仗多如牛毛,若不是近年来全力压制天机锁,一身修为发挥不出五成,你认为这些人敢大摇大摆地来咱们鬼幽谷?”
张道北转身凝望大殿内的通天画像,眼神忽明忽暗,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五指飞快地掐动起来,心中一阵长叹:“徒儿啊,师父若不能安排好你的后路,怎能甘心就此离去。”
蒲九冥晃荡着一条腿,心不在焉地扯着小猴子尾巴上的毛,脑子里不良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少爷我刚当上宗主,就有人上门挑战,可不能阴沟里翻了船,得想个法子将他们打发了才是。撒白灰,打闷棍……”
师徒二人各怀心思,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当山脚下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鸣时,张道北右手大拇指停留在食指的第二关节处,脸上一缕苍白转瞬即逝,望向蒲九冥的目光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悲悯与沉重,后者一无所觉,突然叫道:“快看,快看!砸场子的到了。”
山脚下的浓雾渐渐转淡,三道遁光冲天而起,速度迅捷无伦,快要到达幽冥殿时,一道九叶青芒甩下另外两道遁光,在空中一个盘旋,青光烁闪间一个满面虬髯的白发老者出现在张道北的跟前。此老青色短襟,双臂,背负一柄比寻常宝剑要大上两倍的宽刃巨剑,再加上他渊渟岳峙的高大体魄,少了修道人的仙风道骨,多了一分杀伐果决的戾气。
此人便是龙虎王朝第一修道圣地上清宗当代宗主“不死神仙”玄九重。
他静静打量张道北的同时,张道北也在静静地打量他,当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二人同时一声大喝。
“张道北!”
“玄九重!”
玄九重仰天一阵狂笑,满面虬髯根根竖起,神态威猛无铸,喝道:“你我两宗因道统问题一直纠葛不断,万年前你我二人更是交手无数次,却因种种缘由未能真正分出高下,此乃本座一大憾事,所以本座今日再来讨教。”
这时玄九重的两名同伴接踵而至,一个光头大汉,一个矮小的猥琐男子,两人一左一右榜在玄九重身后,隐隐以他马首是瞻。
张道北淡淡道:“老屠夫一向争强好胜,一直想做那镇狱界第一人,如今看你道体清灵无暇,想必你已经迈入了渡劫境,怪不得有胆子上门挑战本座。”
蒲九冥上下打量着须发皆白的玄九重,心中冷笑不已:“这老家伙胡子一大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咱家师父比你青葱水嫩,一身修为早已臻破虚空,你区区渡劫境来装什么犊子。”
玄九重修道前乃是龙湖王朝法场行刑的刽子手,天生带有一股浓重的煞气,与上清宗的清静无为颇不相符,年轻时闯荡修道界,犯下诸多杀孽,所以落了一个屠夫的不雅名号,但随着他修为的增长,直到一万三千年前从上清宗上代宗主手中接下掌教之位,已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屠夫二字。张道北不给他面子,屠夫前面还加一个老字,充满调侃轻视之意。
玄九重眼中厉芒一闪,强自按下心底涌起的一股怒气,沉声道:“道兄法眼无差,本座两年前侥幸渡过八重天劫,为我上清宗再添一位渡劫天尊。”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自得的笑容,他修道三万四千余年,算得上是清宗数万年来最为年轻的渡劫境弟子。
蒲九冥暗中翻起了白眼:“你他奶奶的得意个屁!”
玄九重转身道:“这两位乃是本座的至交好友,今日前来是为了见证你我一战。请让本座为道兄一一介绍……”
张道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道:“不必了!本座虽然甚少出门,却也不至于孤陋寡闻到三岁孩童的地步!”目光越过玄九重的肩头望向他身后的两人,冷然道:“金刚门门主项鼎,发丘王韩鼠儿。”
光头大汉与矮小男子慌忙向张道北拱手行礼。
张道北却懒得多看他们一眼,目光转向玄九重:“这项鼎也就罢了,看他那臃肿的体型,修炼的金刚伏魔相虽然一塌糊涂,却也是正宗的佛门禅功。这韩鼠儿则是地地道道的妖魔巨擘,背地里掘人坟墓,做尽断子绝孙的恶事,你与他称兄道弟,真是丢尽了你上清宗列祖列宗的颜面。”
项鼎与韩鼠儿相视一眼,同时垂首后退半步,却各自看到对方眼中升腾的怒火。他们不是一宗之主,便是名震天下的独行大盗,张道北语气不屑,将他们指摘得一无是处,实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玄九重眉头微皱,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