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天食品城内部会议上午结束。下午4点左右,建中店忽然来了两个人,都穿着黑色风衣,不急不躁地,满口的京味儿普通话,进店就问有没有一个叫金英的。
“李好人”当时正在拿一块儿精致的小抹布擦柜台,顺口说了句,“金英病了,没上班。”
“病了?”那两人对看了一眼。一个问,“不是说她自尽了吗?”
李好人忽然想起中午时店经理张丽刚说过,现在金英的事很敏感,说话一定得注意点。
李好人仔细打量着两个人。一个是中年人,戴着厚厚的近视镜;另一个留板寸头的年轻人,很精神,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李好人刚经过大批判,生怕再犯错误,赶紧喊来新任命的柜组长何娟子。
何娟子过来问两人找金英干嘛?
“板寸头”说:“听说她出点事,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然后问何娟子,“你是店里负责人吗?和你聊聊也行,想了解些关于鹰天食品城的事。”
何娟子马上警惕起来。张丽下午去了金英家,走之前刻意交代过,不要随便和人讲金英的事。
何娟子冷冷地问:“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板寸头”看何娟子板起面孔,傲然地微微一笑,“我们是央视记者,想和你,或者大家伙儿都随便聊聊。”
何娟子对金英服毒的事有点内疚,觉得自己那个第29条是最直接的导火索。这会儿看到记者,何娟子突然有种极其排斥的情绪。
她冷着脸,“记者怎么了?很了不起吗?——我们都正忙着,没时间陪你们闲扯。”说着话就作势赶两人出去。
两人赶紧拿出证件来,解释说,“我们真是央视《社会调查》的记者,是想了解下金英的事。听说她服毒自尽了,有这事吗?她为什么会自尽?”
“没有的事!”何娟子直接否定,“她为啥服毒你们去问她本人去。我们咋会知道?”
两个记者惊奇地互相看了一眼。一个问,“她不是……我们还能见到她?”
“她啥事没有,在家休息呢。你们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两位记者兴奋起来,顾不上何娟子冷淡的态度,急急地问,“她家在哪儿,我们去哪儿找她?”
何娟子突然后悔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想起张丽交待过说话谨慎点,可自己又顺口说了一大堆,这两个人顺势竟想去找金英了……
怎么办?
何娟子直觉不能让两个人去见金英。她眼珠一转,板着脸大声说,“我咋知道你们是记者?——现在假的东西太多了,记者也不例外。赶紧走,我们都忙着呢?”
两个人见此情景,又交换了一下眼神。留着板寸头很精神的年轻男人严肃地对何娟子说,“我是华夏央视瑞金刚。这位是我们何主任。你叫什么名字,是店里负责人吗?”
何娟子不屑地一笑。“我是何组长,鹰天食品城建中店小食品柜组的。我不认识什么瑞铁刚,店里卖的只有变形金刚。这会儿经理不在,我是值班负责人。我现在怀疑你俩是竞争对手来捣乱的。请你们立刻马上出去!”
瑞金刚大概没想到何娟子竟然不知道他,瞪眼看着何娟子,张口说不出话!那个被称为何主任的中年人看这情形,拉了瑞金刚一把。瑞金刚不情愿地跟着走了出去,边走还忍不住回头盯了何娟子好几眼,一副“你等着,有你好看”的神色。
何娟子看二人出了店门,急忙跑到办公室给张丽联系,告诉她瑞金刚来店里的事。
张丽问:“你确认是瑞金刚吗?刚才正中店总部去了好几拨人,都说是哪哪儿的记者。办公室一核实,只有一拨真的,其他的就是想敲诈几个钱……”
“认得清清的。”何娟子说,“他没说名字时我就认出他了。他们想去找金英,我把他们赶走了。”何娟子对自己的果断和机智有点沾沾自喜。
张丽一听,气得差点把电话摔掉。“知道是他你还赶他走……算了。再有记者去,你让他们去总部办公室,啥也不要说。”
何娟子听张丽啪地挂掉电话,还一脸地迷惑!难道自己又做错了……
张丽挂了电话,旁边的金英担心地问,“又出啥事了?”金英也知道了,已经有好几拨骗子去了总部。她对有人恶意利用自己很是苦恼!
“这回不是骗子。”张丽心事重重,“是瑞金刚!”
金英“啊”地惊叫一声。“——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连这小子都来鹰都市了。”
金英原来在鹰都大厦是卖家电的,一上班就能看见这姓瑞的在各种大大小小的电视屏幕上正襟危坐地吹牛皮,张嘴必是我一很好的哥们儿——米国总统柯吝敦先生如何如何让人听起来一楞一愣的,最后明白他不过是采访过人家几次。但他拉起这虎皮来真的是面不红心不跳,自然的跟真的一样,倒也赢得了不小的名头,俨然成了大腕儿级别的人物。
可这会儿他竟来了鹰都市,真是为自己么?
金英爱人接过话说,“看来你要成名人了呀!”
金英瞪他一眼,又看向张丽。
“有人真的盯上咱鹰天了。他们就想把事情搞大,坏咱的名声!”张丽不无担忧地说。
金英急了,腾地站起来,“要不我明天就上班去!他们不是说我……那个了吗?让他们亲眼看看,谁说的是真的?”
张丽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你别急,还是等刘总尚总他们通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