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11点,刘青年和王干下了出租车,一前一后,跌跌撞撞地回到位于建中路东段的花园小区。
之前两人一起在食品厂的职工宿舍住了近两年。
今年初的时候,配送中心招了不少青年职工,有几个农村来的。
王干和刘青年一商量,干脆把房子腾出来,让给四个年轻职工当了宿舍。他们两人则在花园小区买了两套新房,面积不大,都是60多平,属于鹰都市医药公司的职工集资楼。
买房时还费了不少周折。因为两人并不是医药公司的人。
目前作为城市一般职工家庭,人们解决住房问题的主要途径就是靠单位集资盖房。如果不是单位统一建房,不管你多有钱,根本没有地方买去。
市里有很多单位如科汇集团、鹰城大楼等,经过近十年的沉淀,原来集中招收的大批青工都进入成家阶段,对住房的需求非常急迫。怎样才能分到一套房子,成为很多人绞尽脑汁操心费力的一件大事。
房源有限,给谁不给谁,主管分房的领导小组往往要列出诸多条件:比如工龄、职务、工作表现、有无特殊贡献……等等,专门有人在所有申请要房的人中,逐条对照,逐个筛选,最终确定出真正符合分房的对象。
这种状况在医药公司也是一样的。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人。对于有些人来说,分房也好,提干也好,向来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经过考核筛选,而是直接就预留了。
王干知道秋雨家就在医药公司老家属院,托她打听,真找到两套房子。
两家房东都是医药公司的,不知靠谁的关系拿到的分房资格。但其实本来都有房子。新房子到手后就暗中寻思着加价转手。
秋雨和他们分别联系,达成协议。原房价每平米300元,在这上面又加价300元出手。刘青年急于搬进来,很快办了交割手续。两套房子都是最抢手价格最贵的楼层,四楼,只是不在一栋楼。
王干和他父母住在一号楼,刘青年一个人住了三号楼。平时吃饭两人都很少回来,回来时都在王干家里吃饭。刘青年还把一套备用钥匙放在了王干那儿。
这会儿刘青年和王干一起打的回到小区,两人在一号楼处分手。王干也喝的不少,自己先上了楼。
刘青年摇摇晃晃走向三号楼。深冬天气,清冷模糊的灯光里,刘青年突然感觉四周异样的静寂,稍微清醒了些。他来到门洞口,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上楼,总算来到自己的房门前。刚摸出钥匙,想开门,门却从里面唰地开了,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俏生生的立在那儿。
刘青年心中一喜。“你怎么来了?”
站着的正是鹰天食品城人力资源部经理秋雨。
秋雨伸手拉着刘青年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扶他进屋坐到沙发上。
“你真的喝多了!”秋雨说着话,起身去倒了杯水递过来,“喝口水。”
刘青年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
“没喝多!——就是心情好。”刘青年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惊喜地问,“你爸同意咱们的事了——你怎么在这儿?”
“王干联系我,说你喝多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刘青年有些失望。“天天见面,有啥好看的?——我还以为是你爸让你来的呢!”
秋雨没吭声,端过一盆热水来。
“洗脸!”不由分说,拿毛巾湿了水,给刘青年脸上擦了两把。又换了盆子,脱下刘青年的鞋袜,把他两只脚放到里面。
刘青年头有点懵,但意识还有,努力伸着胳膊,想把秋雨拉到自己身边,可伸到一半儿,头往后一倒,呼呼地打起鼾声……
秋雨郁闷地看着刘青年睡了过去,叹了口气,便蹲下身子耐心地给刘青年洗干净了脚,又想把他抱到床上去。试了两次,还是放弃了——沉睡中的刘青年身体重的与他的身材极不相称。
秋雨把刘青年的身体全部平放在沙发上,抱了床被子盖上。看看室内也没其他地方坐,干脆托起刘青年的头,自己直接坐下来,再把刘青年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
凝望着熟睡中的刘青年,秋雨满脸怜悯,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又想她爸爸说的话,秋雨更是心中发堵。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究竟该怎么面对……
从第一次在啤酒厂见面算起,秋雨和刘青年认识快三年了。秋雨知道,刘青年和自己同龄。
起初秋雨对刘青年的印象并不深,觉得他就是一个卖啤酒的普通临时工。但很快她发现,刘青年很能吃苦。
在一帮子人中刘青年个子最小。整天一身衣服湿透,老远都闻到汗腥味,精神头也不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销量却最好。
秋雨知道这都是刘青年没日没夜地辛苦得来的,心中对刘青年有些敬佩,不由自主就总想帮他点什么……
后来刘青年成立公司,做起了鹰天食品城,找到秋雨。秋雨没犹豫直接就来了。
秋雨是独生女,父母是医药公司的普通退休职工。
秋雨高中毕业后在家待业了两年,后来赶上啤酒厂招工,他父母花了不少心血,给秋雨安排了进去。按他们设想,啤酒厂毕竟是国有企业,秋雨是正式招工进去的,女孩子不求有啥大的志向,能有一个稳定的饭碗,将来嫁人成家平平安安,就没啥牵挂了。
老两口三年前都已经退休,整天对这一个女儿操心挂肚。可没想到,秋雨也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