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即刻回馆
虚梦骇惊戏谑人。
迷离的影像,可惧的眼神,剥筋剔骨般剜痛幻兮儿的心神,断续偶发的各种怪象投射在脑海,百般折磨得肆无忌惮。
“究竟我是谁?”她平躺着身子,莫名其妙地一遍复一遍质问空缺记忆的脑壳,昔日种种浮现于前,追杀不断!被疑不止!她压抑在笑脸之后的逞强被掘得接踵崩溃!
“连少爷都被左右的事岂只是凑巧与我有关!”心底的恶魔偏又滋生事端,催她极端寻法。
醉花坊姐妹不过稍离了眼注意,幻兮儿鬼迷神使地躲开人目,自醉花坊溜进了巡司衙。粼粼碧波的小湖微澜起意,勾迷着她淌进水里,任凭双腿挪使向前,湖心越近,淹没自己的快感就涌迸得越强烈。
“轩儿,来,快来……”愈向水心,唤她的柔声宛若天曲歌籁诱她眷迷,她步子疾起,透凉的湖水趁机欺凌她失神黯淡的双眼,急速没上胸口,又紧接着没涨脖颈,再前迈两步,鼻唇也在瞬息间浸入水中!
“哐当!”幻兮儿被迫优雅投湖的悬命之时,天降时运,一块从远处掷来的石块,狠准地投落在湖央,激起万簇浪花,随即又“啪嗒”滑落在湖,“啊,救命!救命!”被摄迷了心魂的幻兮儿猛然醒来,惧水的她呛喝不断,存活的意识本能地驱使肢体艰难地奋上气力扑腾挣扎,几经反抗,激怒了四周游荡的水流,它们就像一群伺机的小人,不断往她的五官逼灌湖水,直致她没了挣扎的力。
“兮儿姑娘!”循声跑来的巡司衙卫一个个跃进湖里,竭力将她从湖底拖冒出来喘气。
她湿漉漉的全身冷挨着风,大口催呕后才狼狈地回到醉花坊。
“怎么湿透了一身啊?”站柜台附近的翠妈妈一眼认出坊门外妆花容谢的幻兮儿,她全身瑟瑟发抖,话不成句。“我的傻姑娘啊,又被欺负了?”翠妈妈心急如焚,大着嗓子喊馆主。
“兮儿?”馆主奔出房外,一看到幻兮儿的眼敛卷着泪花就立刻呵声问向随行前来的巡司衙卫,“怎么回事?”
“落水了。”衙卫支支吾吾地答话,“但……不……知道……”
“这么大个人在你们眼皮底下落水却不知道?”逍遥馆馆主火气冲天。
“少爷,我冷。”他又欲发作时,幻兮儿娇娇弱弱地打断他。
馆主倾身准备抱她时,身后一个默立在外的男子令他戒备心起,“翠妈妈,你先带兮儿上楼去。”他侧让身子看兮儿上了楼,才风度翩然地坐在临坊门中央的一席位上,把青邪扇摆置在桌旁,轻斟两酒杯,举一置对位,再一搁桌前。
“馆主有心了。”男子应邀落座。
“谁家倒了霉气,非得绝杀出手呢?”馆主自酌一口薄酒,男人间的对决从言语脱口的那刻开始。
“霉气与否,倒要看看馆主的运气了。”很久未露面的易坤泽执酒要添向馆主的杯子,“若是都像今日,恐怕兮儿姑娘的小命还不够玩的。”
“我心中有数,兮儿的事就不劳烦你了。”馆主别开他的酒壶,“浅盏的杯,贪求的心若是多了些,恐怕也不适。”他的话寓意明显,大有告诫易坤泽为人之本,勿扰幻兮儿之意,不过男子气概同样强盛的易坤泽没在怕的。
“兮儿姑娘的那盏浅杯是不是你连斟杯的勇气都没有?”他轻蔑一笑,暗讽的话意不比馆主来得少。
“易兄不如有话直讲。”馆主夺过他手里的酒壶,以掌相推,送到别桌。
“直讲?”易坤泽率性也震碎桌上的酒杯,“我且问你,你对幻兮儿是否真心实意,以命相托?”
“与你何干?”馆主傲气不答。,“倘使你收钱打的是她的主意,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好生可笑。”易坤泽自鼓手掌奚落道,“如若这般,为何你在情义面前不选择报衍丫头之仇,而是抉择了江湖利益?为何还舍得将她命犯危险,探她畏惧之处?又为何你偏知玉笛所在,却要让她在血笛声中犯险?你可知你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已将她逼至绝险境地,今日若我再稍晚些出现,你可曾想过后果?”
“儿女情长固然重要,但家国为本,大局观念也懈怠不得!至于血笛之事,无非是危急时刻就近寻法罢了。”
“好一个寻法!”易坤泽怒震桌面,雄浑的内力与馆主不相上下,“你寻的法不过是让兮儿姑娘自己寻死!”他也越加激动,连日来他受雇郭家大小姐时,格外上心幻兮儿的一切,尤其亲眼见到上古神兽凤雎伏隐在她的肩头时,他便心有猜测,又遇她被害落水以及受血笛mí_hún一事,他就更加笃定幻兮儿就是他要寻的主。
“寻死?你且好好道来!”馆主急上眉眼。
“血笛偏恶,牵魂引魄,兮儿姑娘被蛊了心神!”他郑重其事地告诫馆主,“再不还她玉笛,你就坐等收尸!”他狠狠抛下话,绕身到馆主身后的楼梯口,“别再傻傻被人伤害了。”他伸手要去轻抚幻兮儿的脸颊,馆主转身跃前,“易兄事儿忙,还是别耽搁在这小坊里了。”他挡在幻兮儿身前明令送客。
身后幻兮儿该听的话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也听全了,她发憷着不动,直到馆主转身要送她回屋时,内心嘶叫狂吼的小宇宙爆裂开来。
“少爷,玉笛是芳姨给我的最后念想,有它在身边我才不觉得自己是可怜凄惨的孤儿。”幻兮儿看着馆主,深情脉脉,“你也知它是我的所惜之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