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靠岸的地方,是在整座城的一处城郊,河道之上,船只往来如梭,有同他们几人一般私人的小型船,有纤夫在岸上挽牵下船的客船,还有许多下帆停泊的盐船,还有将在此处启程的木筏和渔民捕鱼的小舟。
待他从怀中取出碎银打发了那雇来的艄公,正要进城的当口,灵献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小拇指轻轻掏了掏耳朵,从耳中取出个大米粒,那大米粒渐次变大,变成寻常帽子大小,然后见尧初伸出右手,右手食指对着走出老远了的河道口泊着的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艘小沙船,念叨,小巧玲珑,偌大一个船只逐渐的变化作水杯大小,然后鸟儿一样摇摇晃晃的飞过来直接到他手掌上着陆。
他却摇摇头,不成,再小些,那船只于是又缩了缩,缩成橘子大小的时候,给他随手撇进了帽子大小的储物箱里,但见他又伸手进“帽子”里去摸了半天,摸出两枚金晃晃的戒指,颠了颠才揣进怀中的内兜。然后对着那“帽子”念道,沧海一粟,那帽子大小的储物箱再次神奇的缩小成大米粒大小,跳回右耳朵中。
灵献口中忍不住赞道,我的耳屎什么时候能变化出这样的本事儿就好了,去哪儿逛兜子也不用,买的东西锁在耳屎里就行了,他被一口一个耳屎叫的闹心,皱起眉头不搭理她。
正自出神,见灵献望着他,一脸向往的讨好神色,知道她是羡慕这收纳功能神器,犹豫了一番,仍是要坦白的用实话打击她,神仙的修为上升至一定境界,是会练出一些伴生的灵物的,这点和你腕上佩戴的可作兵器可作乐器的存着一魂一魄的“栓云连”又是不同,这灵物在时方便,即便损伤了也无关大碍,就如同你的头发指甲一般,但是,以你目前的不足千年的道行来说,想要练出自己的收纳箱,只怕还不成,再过一两百年,还是有些指望的。
好吧,灵献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一直跟着他走出很远的路程了,可是,望了望路旁在视野里渐渐远去沟渠交错,阡陌纵横的农田,成荫的绿树,相间盛开的桃花花海,不舍的问道,现在,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却不缓不慢,从从容容的伸了伸腰,就快到了。
灵献来人间之后向来在山中独居,偶尔下山采购也都是小村落的集市,这样城市的近郊也是初次来,看着路边挂着“猪行”“牛行”“驴行”“鸡鸭行”“羊行”,幌子招牌,一片片的屋舍和棚栏看在眼中也是十分新鲜有趣,却没有驻足的机会,紧忙的亦步亦趋的跟上前面身高腿长步履匆匆的男人。
又路过几家手工作坊,义兴油坊和专染纱罗的染坊,在走上一会儿,路面渐渐宽,视野开阔起来,就是进入金陵市区,但见眼前尽是挂着牌匾广告,林林总总,不胜数的各类店铺,鳞次栉比,经营店铺的是来自各地的商家,比如来自西北晋商的皮货铺,也有挂着“福广海味”海产品招牌的,货物来自东南沿海的商铺,还有西南地区商人开的杂货铺,大字招牌“张记川广杂货”,更遑论“醉仙楼”这类的酒楼,客栈,“品茗”这样的茶肆,,,,,
此处,店多,门类多,人多,城里城外,人烟凑集,金粉楼台,琳宫梵宇,碧瓦朱甍。一时间竟然看得人眼花缭乱。
灵献不似先前的怯怯的跟在后面,而是在前面领路,在各类店铺外不知疲惫的闲逛,想尝奇味薏。
人儿的摊位,见到兔子造型的糖人儿细细看过后会说,孩子一般甜甜笑道,星君,这糖人做的真精致好看,你送我一个好不好?
摆摊的大爷赶忙帮腔,向尧初道,送吧送吧,你家小娘子都讨要了,怎地差这两个钱吗?,除了兔子,这个狗的,猫的再看看嘛。
到了绸缎庄的货柜上见着帽子,还会说,你看街市上好些男人都戴着帽子,这帽子式样也多,人我回赠你一顶帽子好不还,你是选这顶“四方平定”还是这款“一统”,老板,这顶除了绿的还有别的颜色吗?
那老板娘是个中年,身着青色比甲的,笑容可掬,淡妆翠眉,装扮也十分齐整的妇人,好心提议,小妹子,依我说,你相公样貌气度,戴这款东坡巾更适合。
裁剪完绸缎付了帐,那热忱的老板娘又建议说,要说剪裁手艺,当属后面一条街的“林计布庄”活计最好,价钱也合理。
总之,惊叹于传闻中的热闹繁华的人间的陪都。
热闹繁华的金陵城更有不同街巷,阡陌纵横,路上车马行人,摩肩接踵,向来不认路的灵献,跟着他穿街走巷的来到一家“兑换金珠”通商银铺门前,沉默了一路的男人这才转过身,低了头同她说话,他说,”一会儿就出来,你乖乖在这儿等着我,不准乱跑,否则,不小心给人卖了我可不管。”
她一听留下自己在这,有些不安的牵人衣角,口中不乐意的喃喃,“那你干嘛去啊?”
他低头看她,她低着头,白皙秀丽的一张脸,鬓角处垂下两缕发丝随风飘动,她此时正绞着自己的两根食指,瞪着眼珠,撅起嘴,两只脚也不老实的点着地,刚才他不容反驳的“军令”一出,她没说一个不字,但是所有不愿意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他怔在那儿,想到,原来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模样。像他那样生下来就被迫不得不为了生存,为了立足而披荆斩棘的少年时代,鲜明壮烈却也太过仓惶。
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右侧的糖块铺子里又买了兔子的糖人,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