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伸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绝响一愣:“那,”常思豪问:“邵方可还在京师吗,”秦绝响道:“还在,回京之后,我努力维持,五派虽然各散,百剑盟中,还是有一些人留在了我身边,只是都不大像样罢了,邵方这家伙也不过是个侠客的身份,我看他倒有点挣钱的本事,现在还让他在独抱楼当掌柜呢,”
常思豪心想在高扬看來,邵方赚钱的本事次得很,你倒觉得他还不错,眼见着京师是沒什么人了【娴墨:邵总是大明第一奇侠,入了明史的千古奇人,到此书成小龙套了,冤死,】。
说道:“邵方当初是玄部的,我以前和他打听过前几任阁老的事,他熟得很,另外,他原來在盟中的上司,和高阁老又是同族同宗,彼此间都有往來,并不陌生,你可以派他去试试,”
秦绝响皱眉道:“大哥,你这是明答应帮忙,实往外推我啊,邵方说得好听一点叫个‘丹阳大侠’,说得不好听,他算个屁啊【娴墨:一个屁一个绝响,这上下级可笑】,哪怕是个稍微有头有脸的身份,去请高阁老也像回子事儿,他这熊样的,能行嘛,”
常思豪哼出一笑:“高阁老若是心有家国,必不嫌來请的人身份太低,折了他面子,如果只因此而不出仕的话,那他这人也一无足观,不请也罢,”
秦绝响再三劝说无效,当晚住下,次日提出到大姐坟前祭奠,常思豪陪他出來,这才发现外面露营的干事有二百來名【娴墨:非排场,是绝响名声臭大了,不多带点人保护恐有危险】,见秦绝响往外走,这些人起身远远地跟在后面,毫无表情,秦绝响要过來烧纸,在坟前点着,看看火光起來,道:“大哥,我知你这人劝不得,要是真不走,那我就走了,”
常思豪道:“周年还有几日,你不等等吗,”“嗨,”秦绝响道:“活人都顾不过來……”常思豪道:“绝响,你姐正是要你恨她、不让你想她才说那些话,你要明白,”秦绝响声音寒淡【娴墨:前句尚带些调侃,这句就冷下來了,可知刚才是强颜欢笑】地道:“明白怎样,她死了,那就回不來了【娴墨:其实这才是真明白话,在感情上,像小常这样怀念亡人是对的,但在现实中,还是往前看的好,回忆再多,只能徒增伤感,父母、亲朋,活着时尽全力对彼此好,死后别想别念,沒有用,】,跟我娘、我爹一样,感情是要对活人讲的,我以前太傻了,为这个伤神,真的沒必要,亲人哪,活着时大家彼此亲近点,能帮的时候帮帮,少给对方一点伤害,比什么都强,”他看过來一眼:“其实,这些你比我更懂吧,”
这话里有三层意思【娴墨:第一层说事:大家好兄弟,你得帮我,最后用不问之问问一句,你倒底能不能走,二层说感情:我姐死了,你就收了阿遥的房,显然是对死者不讲感情了,你这不是比我更懂得看开是什么,真心爱我姐你能这样,三层说感情对事的影响:你爱不爱她,她死了,无所谓了,感情要对活人讲,那么百剑盟的旧账你也可以淡淡了,总揪着旧事冷着我,就是对我的伤害了,我以前穿小红衣怀念娘、听人说爹不成器就不舒服,这都是幼稚、傻,你现在还执著于百剑盟血案也是一样,你能放下我姐,也就能放下这桩公案,别跟我装圣人了,】【娴墨补:以作者写作特点,凡埋深意者,必不说得太明,此处偏明说有三层,必然不是三层,而是要人留意第四层,那么第四层是什么呢,反复读绝响这几句话,就会发现“跟我娘、我爹一样”,读着不顺畅,去掉“我爹”,或者改成“我爹我娘”就顺得多,事实上绝响现实中也是想娘多过想爹,以作者对文字的研琢,此处读不顺,影响行文走韵,必然要改,沒改,则是特为留下绊读者、惹思考的地方,知道绊子下在哪儿,这就简单了,绝响爹是秦默,要是放下对秦默的感情,就等于在说不想找萧今拾月报杀父的仇了,以绝响的性格,这仇本是必报不可的,而且萧今拾月武功那么高,你这做大哥的更该帮我一起对付他,不报此仇,是冲小常的面子,因为你们是朋友了,我给你这么大面子,连杀父之仇都肯放下了,该怎么对我,最终目的还是劝小常从了他,】,常思豪懂了,默不作声,不再回答【娴墨:不回答正常來说是默认,此处则成装不懂,】。
秦绝响望着汹涌的火光,不想看着这纸钱熄灭的模样【娴墨:上次烧纸钱,是在灵棚听馨律念经,纸钱熄,正是希望灭,什么希望,前者是爱情的希望,如今是事业的希望,人生就是由这两种希望组成的,国人一向用烧纸钱祭奠逝去的生命,是傻吗,这个世界的东西烧了,就能到另一世界,当然不能,纸一烧灰飞烟灭,和人一样,所以烧一遍,人就看开一点,这是止哀法,和黄帝抽弦定瑟音一样,当爱情和事业的希望都破灭时,我们还要活下去,还要朝前走,外物,是拿來给人用的,人利用任何东西,都是为生存,或者为生存得有质量,给人带來哀伤感的、对人不利的、消极的就要断然舍弃,日本人讲物哀,总在这上面打转,是错的,停留在这种情绪上,必然无法避免地会产生自我毁灭倾向,其实治起來简单,多烧点纸,就沒人去烧金阁寺了,】,按常思豪的要求,带上之前派來的婢女婆子干事人等起程。
回到东厂,方枕诺、程连安、曾仕权、康怀都在,坐下喝着茶听他把经过一说,方枕诺“哦,”了一声,叨念两句邵方的名字,道:“……你手下有这个人吗,”秦绝响道:“有,”曾仕权笑道:“邵方我认识,你去叫來,我跟他聊聊,”秦绝响柳叶眼斜斜着沒往他那看,嘴角勾起笑來,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