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枕诺一愣:“书信。什么书信。”
常思豪道:“就是六成禅师写的那个……”
方枕诺道:“六成。你认得六成。他给我写什么信了。”听常思豪把他如何到四川。如何遇上六成禅师和袁老。六成又是如何向他推荐自己。又说要写信等事讲说一遍。这才明白。说道:“原來如此。其实早在数月前。二哥來信召我去帮他。我便离开了云南。六成禅师的信即便送到。也定是落在了我身后。错过去了。”
冯泉晓冷冷道:“哼。即便早瞧见了这封信。难道你还能过去帮东厂的狗腿子。”此言一出。卢泰亨、余铁成缓和的面色又复绷起。将把汉那吉和乌恩奇向后抓紧。
眼见模糊的阵营感又变得清晰起來。常思豪叹了口气。松开了按着方枕诺的手。从自己如何进京开始。将如何见的郑盟主、如何受封。点苍派夏增辉如何伪装袁凉宇。如何挑拨三家相争相斗、廖广城如何勾连东厂。在修剑堂暗算十大剑、秦绝响如何因恐惧而出手。自己为稳定局面。如何压下了此事。以及后來为倒徐和实现剑家宏愿。如何与东厂虚与委蛇、立春大宴上如何想救明诚君。无定河边又如何着了郭书荣华的道儿。被朱情江晚以及游、燕二老误会等事一一说了。
整个过程中冯泉晓静静听着。脸上丝毫沒有缓和的迹象。余铁成和卢泰亨的表情也是半信半疑。一副姑且由得你说的样子。直到他讲完。方枕诺点了点头。微笑道:“常兄直言爽快。果然和江师兄所说一般不二。在下愿意相信你的为人。但有些事情多是一面之辞。大家无法尽释。想必常兄也可谅解。”
常思豪道:“是。”
方枕诺道:“真假是非。咱们不妨暂行搁置。倒是今日之事疑点重重。咱们还当好好谈谈。我以人格做保。姬野平绝非卖国汉奸。那么是谁给几大外族发信、邀人齐來会谈的目的又究竟何在。常兄对此可有头绪。”
常思豪心想:“听他刚才的话。姬野平对长孙笑迟还念念不忘。倒不像是个坏人了。”低头片刻。道:“江湖中人多半不会做出这种事來。那么设计之人。不是皇上。便必是东厂。”此言一出。卢泰亨、余铁成和冯泉晓的表情都微起变化。方枕诺欣然道:“不错。常兄肯说出这话。足见心地。江师兄他们在东厂宴上大闹一场。等于打起了反旗。聚豪阁收拢难民。对抗贪官。义字为先。本是民心所向。可若是背负上里通外国的罪名。那便会被天下所不齿。失却最重要的人心。官府再來征伐。就是名正言顺了。”
常思豪表情痛苦。这一节其实自己也已想到。只是有些不愿承认而已。在朝廷看來。义军不论有多少理由也是反叛。对他们镇压迫害。用什么手段都是常情。看來皇上虽派自己出來找长孙笑迟。有和平解决的意思。却仍是做了两手准备。甚至可以推想。这一切都是虚晃一枪的缓兵之计。
思來想去。拱起手來道:“方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方枕诺道:“请讲。”
常思豪目光落在他身后:“把汉王子和我亲如兄弟。他并非好战之人。还望方兄能放他回去。也免得与鞑靼方面惹起争端。”方枕诺笑道:“可以。把他们扣在手里。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打个手势。余铁成将把汉那吉和乌恩奇放了开來。大船寻地在江北靠岸。常思豪换了双靴子。亲将二人送到船下。
把汉那吉在岸头上拉了他手。难分难舍。常思豪道:“兄弟。你年纪不大。脾气可暴躁得很。只怕久后易为奸人所乘。回去后一定要改改。乌恩奇的话。你也要听。不要乱使性子才好。”
把汉那吉眼中湿润:“你放心。我都听你的。一克常哥。我还想天天和你摔跤。我好舍不得你。”常思豪一笑:“又不是生离死别。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教你的东西。回去可要好好练啊。要不然像个绊蒜的熊猫。一碰就倒。何时能赢我呢。”把汉那吉破泣笑道:“赢你。那可难了。”
乌恩奇道:“五方会谈的事。我回去后会和大汗说清楚。尽力相劝。请你放心。”把汉那吉也点头:“我回去。也一样。”常思豪沉吟了一下:“若是你大伯父要杀你呢。”把汉那吉道:“他军功多。是好汉。我尊敬他。可要來杀我。也只好拼了。”
常思豪摇了摇头。紧紧握住他手:“你我之间沒有血缘尚能如此。自家亲人之间又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亲人这东西。是沒一个便少一个。杀之容易。沒了想念时。可回不來。”把汉那吉低头沉默不语。乌恩奇开解道:“我和大王子交情也不浅。尽力说合。想來还有希望。实在不行就离开大板升城。回草原放牛牧马。反正我和小王爷都不喜欢住宫殿、住板升房子。”常思豪点头:“嗯。有你在。我放心。”一行人把臂作别。走出去几步。把汉那吉忽然回过头來。叫了声“一克常哥……”欲言又止。常思豪笑道:“有什么话就说。”把汉那吉道:“我想和你结安答。”这些日常思豪耳濡目染。也和他学了不少蒙语。知道结安答就是汉人的拜把兄弟。打趣道:“怎么。我早把你当兄弟了。原來你还沒当我是大哥。害得我自作多情好几天。”大伙儿都笑。当下二人堆土插草。拜了三拜。站起身來。把汉那吉解下一个蒙古皮酒壶造型的金腰挂送给常思豪作为礼物。常思豪摸摸身上沒什么东西。忽然想起。回手招呼张十三娘。把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