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无可匹敌的神明,是什么呢?
是死亡?是权利?是无人能敌的力量?
——不,最可怕的力量,名为“爱情”。
不管你是卑微还是尊贵,不管你是弱小还是强大,不管你有着怎样的身份怎样的背景。
只要你爱我,你在我面前,就会一败涂地。
宗三感觉到额角流下的汗水沁入了眼睛,但是他不敢闭眼,只能握紧自己的本体刀,目光略带涣散地望着无尽的虚空。
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回荡,疯狂地念着:“爱我吧爱我吧爱我吧臣服于我吧我是你的爱人我是你的神啊——”
——你不是。
视野逐渐模糊,神智渐渐剥离,但是他的理智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在黑暗中有一线寒芒向他袭来,宗三毫不犹豫地挥刀,朝着那处斩下。
“啊——!”女子尖利变调的声音刺耳而又磨人,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怎么能不爱我?!你怎么会不爱我?!”
宗三没有接话,他只是严酷地拧紧了刀柄,一寸一寸地将刀刃往回拔,刀刃每褪出一点,那种利刃摩擦血肉的触感就会清晰地传到手上,连着女子的尖叫一起。
“爱?我的确心有所爱。”
他眼神涣散而又迷离,为了抵挡那不停钻进他脑海里的声音,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
“但是——”他刀刃拔出,迎着黑暗,劈出了凌厉而又决然地一刀,“但是绝不是你!”
刀刃带起的利风刺破了虚空乱流,女人的虚影一闪而过,在凄厉的尖叫与刀光乍现的寒芒中被撕裂成了漫天灰烬。
不甘消逝的呜咽声仿佛哭泣一般在耳畔萦绕,眨眼间消失无踪。
宗三没有放松警惕,他只是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本体刀,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即便视野一片模糊,他也依旧在四处张望。
他被困在这一处空间中,已经很久了。
长时间保持精神紧绷的状态让宗三并不好受,更何况他所爱的人不在身边,他实在无法集中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去抵抗敌人的精神侵蚀。
他很担心花颜,因为在被关进这个空间之前,他们是在一起的。而他的情况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花颜那边发生了什么。
宗三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应敌,但是实际上他根本做不到,如果不是因为过人的心智,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孕育着、诞生着,令人不安,也令人惶恐。
他脑海中被强行塞入了一些驳杂的信息,那些残缺不齐的记忆不属于他,但是里面蕴含的浓烈的爱意几乎要夺人心神,将灵魂都吞噬进去。
“爱我吧——”
那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轻柔的娇笑声在脑海中回荡,宗三闭了闭眼睛,眼底却缓缓地淌出了血泪。
“你心里爱着的那个人,难道比我好?比我美吗?”那个声音换了一个腔调,如泣如诉,恍若迷梦。
宗三微微张嘴,他发声,嗓音却已经喑哑:“她是我的主君。”
——最初的最初,她带着这样的一个身份降临到他的身边,带着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意,和玩世不恭的调皮。
对刀剑男士来说,她是他们的主君,生死荣辱与共,她或许不是刀剑漫长生命中最铭心刻骨的一位主君,却是活得最肆意潇洒的人。
“她……是我的……”
“救赎。”
——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撕开鸟笼,意气风发地站在笼中鸟的面前,一次又一次告诉他,笼子外的天空有多么的辽阔无边。
“是我的……”
——爱人。
是心之所属,情之所钟。
心动于美色,温存于相处,震撼于心智……钟情于坚持。
她是守护着爱与美的女神,她曾经说过,她会守护他的爱情。
——于是此心,至死不渝。
那声音和那股魔魅的力量是在牵引他的心偏离正轨,但是不自觉地,却让宗三在这个突兀的时刻,淬不及防地直面了自己的心。
其实也不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爱情,但是当你想起她时,整个人都会感到温暖,仿佛极寒永夜的凉意都无法侵蚀你分毫。
“笼中鸟之所以伤悲,是因为鸟笼不属于自己。”
灵力催发到极致,让整个黑暗无序的空间刮起了狂风,宗三抬手捂住滴血不止的眼睛,凌空而立,衣衫猎猎,仿佛振翅而飞的青鸟。
“……你不该,让我察觉到……这样的心情。”
他一直在提醒自己,在爱人之前,她还是他的主君。所以不要再奢求更多……不要让心底的黑暗袒露无疑。
笼中鸟爱上了囚禁他的笼子,故事又会朝着哪个方向走去?
继续当她身边温柔的、善解人意的雀儿,到底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有了人形,就会像人类一样拥有贪婪之心?
“主君——”
他低低地念着,仿佛荆棘鸟的哀啼。眼泪混着血水滚滚而落,像是坠着心头血的琉璃,美轮美奂,却又凄厉。
他唇角抿成平直的线,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用力的微笑,却又力不从心:“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黑暗爬上了龟裂的纹路,像是脆弱的玻璃般发出碎裂声,她的声音破空而来,失了以往智珠在握的从容镇定。
“宗三——!”
凄厉到几乎变调的呐喊,让宗三猛然回过神来。
刀刃瞬息而至,他破开黑暗,一片模糊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