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莽发现了这个异类孩子在被迫接受黑暗能量时,展现出了另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黑暗与火焰竟融合成了阴森可怕的幽冥骨火。由于担心冥顽不灵的凌绝有一天会颠覆幽夜一族的传统,乾莽从小就让凌绝带上手铐和脚链,给他灌输强烈的尊卑意识。后来,凌绝的力量日益强大,又不肯顺从乾莽。乾莽干脆将年幼的凌绝囚禁在了黑暗深渊的最底层。凌绝在里面度过了无数个孤苦而又绝望的日子。直到乾莽征战外域,凌绝的母亲和同父异母的姐姐才冒死救出了他。
只是因为没能让乾莽足够满意,凌绝就遭到了亲生父亲极端狠毒的折磨。基本的人性和lún_lǐ认同,或许在乾莽的摧残下早已泯灭。
也许这就是凌绝一手毁掉了斯顿维克东陲村的理由?但被黑暗折磨的他,为何又憎恨光芒?
“夜晚中的光,如此残酷的希望。”凌绝俯瞰着柏杨市尘气中灯火模糊的夜晚,沉浸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之中。
“黑暗,光明,善良,邪恶,所有的一切都生于虚无,归于虚无。而对于早在昼夜轮回中觉悟的我们来讲,早已无所谓生,亦无所谓死。因此,哪里又有绝望和希望的区别”另一个声音在凌绝身旁传来,来者面带笑容,微微颔首,展手做了一个请安动作,“夜安,凌。”
“你来了?抱歉,明明答应过你不会插手这里的事。”凌绝说。
“如果是你,那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如果杀死他们能让你感到满足,你尽管去做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但『黎明』里面,我唯独不想打搅属于你的乐趣。”凌绝回道。
“呵呵,不胜感激,那么,柏杨市的『天使聚会』,就由我来举行了”
由于没有御寒的金狮毛衣,安亚花掉了比上次更多的时间和体力,才勉强爬到了耐拉隆雪山的高度。他的体力几乎已近极限,意识也渐渐模糊。安亚没有想过放弃,因为呼啸的狂风中,似乎一直都有艾加萨鼓励的声音。
安亚在和自己的毅力斗争。用艾加萨的话来讲,这也是一种宝贵的历练。他还记得当年艾加萨为了锻炼他,不止一次想带他翻越耐拉隆雪山。但无数次,安亚的意志都被极寒击败,最后终于是辜负了艾加萨的期望。
安亚相信,艾加萨还在某个地方看着他成长,就像迪文那样相信。无论何时何地,迪文一直在遵循着艾加萨的教导努力地散播希望,安亚也不想让艾加萨失望。
最高处的风神祭坛有艾加萨留下的遗言,也有他宝贵的秘术,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一种不可磨灭的意志。为了企及那个高度,安亚咬着牙去斗争。
“看见了吗,这里已经超越了耐拉隆雪山,是我独自一人完成的高度。和迪文一样,我也在成长!接下来,你可千万不要眨眼。你得看着我,我会到达世界最高的地方。你说过,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战胜的。我相信你说过的话,我相信你会在那里等我,我相信你会像四年前与我初遇时一样,给我振奋的力量!”
安亚爆发出一声呐喊,顶着狂风往前冲去。他倔强的眼中淌下一滴水,不知是雪还是泪。
“我始终相信,你一定会为我骄傲的!艾加萨!”
夜深人静时,赛梅莉丝悄悄来到了曜力医院的生命监护室。迪文他们都回去休息了,而医院的监护室里一般是不允许外人探望的。但赛梅莉丝用王国军团上校军衔轻易地命令值班护士行便了。
弦柯上半身插满了大小不一的管子,仍旧处于重度昏迷之中。这几天曜力医院和希微琳拼尽了全力才勉强保住他的生命,而他的恢复之路可能还更加艰难。甚至很有可能,他会面临第三次死亡。
赛梅莉丝称这为弦柯的“第三次死亡”。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弦柯很久很久,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懊悔自责。
“恭喜你终于能够在这样的世界里,找到重视你之人。我能够看出,你的生命对他们来说无比宝贵。忘记了曾经的背叛和杀戮,得到温柔相待,也许是件值得庆幸的事。然而在命运之潮里,你的一切又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不止是你,上万人的生命,仿佛都如蝼蚁一般卑贱。终有一天,他们的痕迹会淹没在命运狂潮,所有悲剧又会重新上演。
如果你和之前一样有幸能够熬过这一关,但愿你的生命从此能得到应有的平等和珍视。
而像我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你们的教官。特意来此,只是希望为过去带给你们的无情与残酷而致歉。”
赛梅莉丝取下军帽,对着弦柯严肃庄重地深鞠了一躬。
“『73号』已死,要活下去的,叫做弦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