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告诉我你没有把马尔堡公爵的手也按在你的大腿上。”
这是伊莎贝拉再一次转向艾略特勋爵时,对方说的第一句话。
“抑或那就是你们竟然有了一场看起来十分愉快的谈话的原因?”艾略特勋爵又补充了一句。
“亲爱的艾略特勋爵,那只是一个一次性的事故,不会再次发生了。”伊莎贝拉没好气地回答,“实际上,马尔堡公爵也很惊讶我竟然能跟你有一场‘看似愉快’的谈话呢,显然,交际并不是你的长处。”
“噢,我天真的美国姑娘,这真是令人尴尬的一刻,”艾略特勋爵用餐巾掩饰着他忍俊不禁的笑意,“马尔堡公爵与我认识很久了,他很了解我。相信我,他真正想表达的是,他未曾想到一个粗俗无礼,肤浅虚荣的美国女孩竟然能够与一名英国勋爵维持一段对话,更不要说这段对话‘看似愉快’。”
伊莎贝拉正想出口反驳自己并不是个“粗俗无礼,肤浅虚荣”的美国女孩,但一想到她与艾略特勋爵在第一道菜时发生的“意外,”便又硬生生地将这句话吞了下去。
端着第三道菜肴的男仆此时来到了伊莎贝拉身旁,还没等她来得及看清对方盘子里究竟盛的是什么,男仆就已经夹起了一块看起来像鸡翅膀的部位,放进了她的盘子里,接着便来到了艾略特勋爵身边,侧身放低了盘子,伊莎贝拉才得以见到盘子里的食物,只见上面平摊着某种像是烤鸡一般的生物,但又装饰着长长的颜色亮丽的尾羽,与一般烤鸡的装盘不同,艾略特勋爵挑选了一块看起来像鸡胸肉部位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伊莎贝拉这下傻眼了,她赶忙向菜单看去。
le faisan是什么?她询问康斯薇露道。
野鸡。康斯薇露解释道。翅膀部分按照惯例都是专门留给女士吃的。通常而言,这道菜是必须使用刀叉的。
什么样的怪物才会强迫一名女性用刀叉来吃这样美味的部位?伊莎贝拉欲哭无泪地向康斯薇露控诉道。唯一正确的食用鸡翅的器皿就应该是自己的手指。
“康斯薇露,你还好吗?”佩吉夫人忽然开口了,她和马尔堡公爵一同看向伊莎贝拉,还有她盘里丝毫未动的食物,“是今晚的菜肴不合你的心意吗?需要我让厨房为你做点什么别的吗?”
“也许康斯薇露小姐正在试图保持身材。难道我们不都需要这么做吗?”坐在艾略特勋爵右手边的卡特琳小姐笑了笑,说道。她有一张娇俏可爱的小脸,装点着一抹纯真烂漫的神色,但她投向伊莎贝拉的眼神——伊莎贝拉说不清自己为何这样觉得——却似乎并不友好,并且——鬼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同样也分到了野鸡翅膀的她的盘子里竟然只剩下了几根骨头。
“我认为康斯薇露小姐已经很瘦了。”坐在威廉左手边的艾德娜也加入了这场谈话,“我真希望我能有她这样的身材。”
“自然。”卡特琳小姐仍然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的声音尽管轻柔,但餐桌上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以美国人的标准而言。”
“事实上,康斯薇露小姐与我正讨论到这件事情——显然她今天身体有些不适,虽然没有强烈到需要卧床休息的地步,但恐怕佩吉夫人精心准备的美味晚宴,康斯薇露小姐是没有多少胃口享用了。她不愿其他客人的用餐被此不便打扰,所以没有告诉您,望您见谅。”艾略特勋爵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伊莎贝拉没想到他竟然会出面为自己解围,不由得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后者趁着男仆为他斟酒的功夫,身子向伊莎贝拉倾斜过来,在她耳边悄声说,“我说过了,‘交际’并非不是我的长项。”
“这是真的吗,康斯薇露小姐。”佩吉夫人看上去也吃了一惊,至于她是为了什么而惊讶伊莎贝拉就不得而知了。
“是的。”伊莎贝拉不得不向佩吉夫人点了点头,同时有些难过地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需要我让厨房为你做一些清淡的食物吗?”
“不劳您费心了,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伊莎贝拉赶紧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康斯薇露在她心里咳嗽了一声,她又连忙将笑容的幅度缩小一些。
“那就好。”佩吉夫人的眉毛轻微地扬了起来,“如果你有任何要求,只需跟男仆提一声。”
“也许那正是康斯薇露小姐需要的,一点来自家乡的味道。想必英国并没有什么符合美国人胃口的食物。”卢卡斯勋爵抬头向伊莎贝拉望来,他的脸本可以称得上是英俊,但是那双带着仿佛是刀刻般褶皱的冰冷灰色眼睛破坏了五官的美感,他的嘴唇很薄,薄得几乎会给予任何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以薄情寡义的印象。要是辛普森长了他这样的一张脸1,伊莎贝拉思忖道,那么整个陪审团会毫无疑问地坚信他一定就是杀害了自己妻子的凶手。
我同意你的说法。康斯薇露附和道,伊莎贝拉曾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细细地向她讲解了这个世纪大案。
“我们都不得不同意,有许多美国的新鲜事物是英国所不具有的。”卡特琳小姐微笑地接过她哥哥的话头,“比如说,离婚。”
威廉与艾娃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然而其他贵族仍然不动声色地端坐着,就仿佛卡特琳小姐适才不过发表了一番“天气不错”的言论;马尔堡公爵双手端放在腰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小指上的戒指;艾略特勋爵悠哉地品尝着他剩余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