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是进入悲惨之城的道路;
从我,是进入永恒之痛苦的道路;
从我,是走进永劫之人群的道路。
正义感动了我的“至高的造物主”;
“神圣的权力”,“至尊的智慧”,以及“本初的爱”把我造成。
在我之前,没有创造的东西,只有永恒的事物;
而我永存;
你们走进这里的,把一切希望捐弃吧!
——《神曲地狱之门》[
在看见熔岩之河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回响起了但丁的诗句。一种冰冷的绝望感从船壁外的艳红中猛扑而来,直透骨髓。
也许,这里真的是地狱。
看看那些不停涌动的熔岩,疯狂翻腾的身姿就像是被煮沸的鲜血,黏稠而灼热。河面上每一个气泡的爆裂似乎都在释放着来自灵魂的惨叫;周围那些赤黑『色』的岩壁狰狞嶙峋,仿佛是一具具被扭曲的**,凄惨而痛苦。岩壁上的每一丝突起似乎都纠缠着被审判的罪恶。
本该灼热比的熔岩却没能让我感受到一丝热气,反而觉得越来越冰冷。事实上,船舱内的温度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虽然此刻我们正在熔岩之中行驶,但和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不冷不热。我知道,那种直透骨髓的冰冷感来自于我的内心,来自于眼前的这番地狱般的景象。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法甩脱这份感觉。只能奈的任由它攀爬在身体上,仿佛一条冰冷而粘腻的毒蛇。
赤红『色』的熔岩之河翻涌不休。那种妖异的红『色』似乎为脚下的银『色』小船提供了某种莫名的力量,促使小船行进的速度遽然加快了不少。
两倍?还是三倍?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从小船接触到熔岩以来,我们的速度就在不断地加快,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我们的光点正沿着纠缠的红线飞速向前移动,直直奔向那个红『色』的圆环。船外的景象在不停地变化。有时候,我们在熔岩河的河面破浪飞驰,从透明的顶棚和船壁向外看去,可以看到赤黑『色』的岩壁正在飞速后退。连成一片暗『色』的光影;有时候,灼热的岩浆会灌满整个儿洞『穴』,不留一丝空隙。脚下的小船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会一头扎入熔岩之中,随后在灼红裹下急速潜行,就像畅游在水中的银鱼一样自然,让人忍不住震惊。
小船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待到后来,船壁外面的景象完全变成了模糊的线条。再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了。我们正在迅速接近目标,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压抑的气氛因而迅速在船舱中扩散,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做着自己的事情,对于那个即将抵达地点的恐惧,仿佛毒气一样在狭小的空间中肆虐。让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铁青。
“大木头,”不久之后,小芊扭过头来唤了我一声,随后吞了吞口水,指着屏幕说道:“我们……进入那个圆环了。”
我急忙跑到她的身边看向屏幕。只见代表着我们的小光点已经在红『色』的环线上开始了移动,迅速追向那个正在缓慢移动的绿『色』光点。我见状赶忙扭过头去看向船头前方。船舱中的众人此刻也聚集到了我的身边,不约而同的紧盯着透明的船头,等待着那个绿『色』光点所代表的事物出现在视线中。
数秒之后,船舱中猝然响起了一片吸气声,犹如毒蛇吐信一样的嘶响瞬间就让周围空气冰冷如冬。心跳好似擂鼓,沉重的闷响不停地震动着耳膜,大脑之中顿时一片混『乱』,分不清这种声响到底是来自于自己的体内,还是来自别人。
“……那城池的塔楼一座座十分清楚,他们是那样红如赤铁,仿佛才从烈火中烘出。”
情不自禁,我的心中再次回响起了但丁的诗句。诗句中那座充满了灵魂哀嚎的迪斯城在脑海中渐渐清晰,慢慢地和眼前的所见重合在一起。
是的,那里有一座城市。[
一座漂浮在熔岩河上的城市。
我们此刻所在的熔岩河十分壮阔,河面比先前所经历的任何一条都要宽广许多。粗略看来,河面的最窄处也有四公里上下,与其说是熔岩河流,毋宁说这是一条由赤『色』岩浆所组成的大江。这里的岩洞也异常宽大,洞顶很高,仿佛一片暗红『色』的天空。一根根巨大而尖锐的岩石从顶部倒垂而下,尖端直指江面,在忽明忽暗的红光中显『露』着狰狞。
尖锐的岩石犹如染血的兽牙,沉重的熔岩好似猩红的长舌。这两种事物在暗红『色』的光线中发酵成了一副奇异而惊悚的画面,就像等待吞噬生灵的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而那城市此刻正漂浮在这张“大嘴”的中心,顺着岩浆缓缓向前移动,仿佛正要去往恶魔的咽喉。
我伸手抹了抹已经流入眼睛的冷汗,而后急忙将视线再度锁定在前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城市。这座城市整体呈椭圆形,两头微尖,大小看起来和上次在神农架见到的小城差不多。小城的底部是一个拱形的底座,颜『色』赤红,就像一个被熔岩烧透了的盘子。与“盘子”的上沿紧密相连的是一个透明的拱形圆顶,像个罩子一样严丝合缝的扣在了“盘子”上。拱形圆顶的表面上攀爬着一些红『色』的线条,有粗有细,盘绕交错,好似扭曲在一起的血管。
透过那些“血管”的间隙,一些高高低低的建筑若隐若现。不过,小城底座的边缘很高,粗略估计也有小船整体高度的数十倍。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