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个记者采访的时候,王振宇的答复很仔细很有条理,直接颠覆了两位对这个时代军人粗鲁没文化的认识。同时也让邵飘萍和黄远生非常惊讶于这位年轻民军军官的胆量和勇气。
邵飘萍:“王管带,我非常好奇于你当时为什么敢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率领一支孤军深入鞑子兵腹地进行这样一场夜袭。”
王振宇:“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本着一个革命军人的执着,无论如何要完成黄总司令的命令,摧毁鞑子军的辎重。”
黄远生:“那后来的伏击呢?据我所知,您当时已经得手了,不趁夜色撤退,为什么要冒险进行那样一场伏击?”
王振宇:“送上门的肥肉,如果不吃的话,是对不起那些牺牲的烈士们的。而且恰恰是这样一场计划外的伏击,才使得敌军不得不全部回援玉带门,我也才能带着我的弟兄们大摇大摆的从宗关原路返回啊!呵呵,现在想想也是运气好,两位大记者妙笔生花,可这一点得如实写。不然读者读了会以为我是能掐会算的算命先生的,那兄弟以后估计真得去找个地方摆摊算命了。呵呵”
王振宇的实诚,风趣和幽默让大家都笑开了。采访活动也变得轻松愉快取来。不过截稿的时候,王振宇看了下稿子,这那里是在报道一场军事行动,完全就是一篇引人入胜的传奇小说啊。(事实上,奇袭玉带门在后来的报道中还真让这两位整成连载了。)
采访结束的时候,邵飘萍甚至略有些激动的握着王振宇的手说:“王管带,民军能有你这样有胆有识的优秀青年军官,推翻满清那是指日可待啊!”
到是黄远生憋着眉头对王振宇道:“王管带,你觉得这场革命会取得胜利吗?”
王振宇可是来自后世,他自然是知道从最初目的的角度来说,辛亥革命是一场失败的革命,而且还是非常失败的革命,仅仅是现有的政治权力进行了二次分配,把权利从满清权贵集团手里转到了北洋集体和部分所谓革命新军阀的手里。然后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列强变得更跋扈了,老百姓的日子自然也就更难过了。因此辛亥革命固然伟大,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完全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但是对于中国来说,这不过是新生前的阵痛,不可避免的。
这些话,王振宇自然不可能和黄远生明说,毕竟交浅言深在任何时代都是一种忌讳。他只是非常有力的握住这位民国著名记者的手道:“革命从来都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胜利的道路还很长,值得我们这一代人用一生去奋斗和追求。”
就这最后一句话,事后让黄远生回味了很久。直到数年后,黄远生在美国被国父孙中山指使的刺客射杀,在临死前那一刹那,他突然又想起了这句话,似乎全明白了。
汉民日报虽然只是个小报,但此时中国的报社业也就那么大,上海地区的报社甚至都聚集在一条街上。
消息一经发布,在没有知识产权保护一说的时代,各大报刊纷纷转载了邵飘萍和黄远生联名发表的文章,这也是历史上两人唯一一次合作撰文。
王振宇这个名字很快就跟智取荆州的王振亚(后改名王正雅)一起被吹成了民军的两大战神,尽管两个人目前在民军中都不是什么重量级人物。但是让记者们妙笔一写,如今都成了这场革命的希望了。
两人又都是湖南人,名字如此却如此接近,不清楚内情的老百姓都误以为两人是亲兄弟,四处传播着王家将灭鞑子的传说,只是不知道这二王谁为长谁为次。
作为当下中国范围内历史最悠久的英文报纸,《字林西报》的编辑们岂会视而不见,他们自然也转载了玉带门奇袭战民军大捷这一消息。
1911年11月25日,大清帝国的都城北京已经是冬季了,寒风肆虐,大地早就披上了厚厚的银装,街上行人稀少,紫禁城的暗红色的宫墙依然高高的耸立在那里,在白茫茫的一片中显得十分突兀。整个皇城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的宏大雄伟,可是那一丝丝衰败的情绪却是这苍茫的白雪无法遮掩的。
南方的战事十分不顺,临危受命的袁世凯又跟三国里的曹操似的独揽大权,养贼自重。大清帝国的王公勋贵们虽然数量众多,却也没几个还有实力和心思去捍卫这祖宗创下的二百年基业;部分依然忠于大清的官员们,除了整日端坐在衙门里哀声叹气外也实在是拿不出个什么好章程来;孔孟学生自居的一大票腐儒天天在宫门口喊着要为国尽忠,却也不见真有几个够胆南下去找乱党拼命的。整个帝国就如一艘四处破洞,大量进水的大木舰,铁定是补不好了,就是不知道最终什么时候会沉。
中南海,袁世凯的大儿子袁克定正拖着一条残腿,踏着白雪来找他的父亲,仔细一瞧,这位袁大公子手里拿着的正是最新一期的《字林西报》。
“父亲,您快看看,报纸上说冯大人他们在汉口吃了败仗。”袁克定一进门就在嚷嚷。
袁世凯此刻正襟危坐在堂上,刚和徐世昌等人议完几件要事。
如今的北京局势也是很不稳定,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都在活动。尤其是明知大势已去的旗人似乎都不甘心,他们都怕这变天之后,自己的铁饭碗不保,而良弼等一些知兵的王爷更是搞出了一个什么宗社党,说是要誓死保卫大清,他们甚至公开宣称袁世凯就是当世的活曹操。
这些小打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