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他,这个人……
他的眼眸从未有过的清亮,两缕碎发盖在眼睑上,低头看她,看着看着,嘴角露出了淡淡梨涡。
“你,”怎么这么傻,“你就在门口等了这么久?”
“嗯,”他点点头,整个神情看起来亦是温和的,他说的理所当然,“你不让进啊。”
多正经的一句话,姜涯却听出了一丝丝委屈。
这个人,这个人……
“你故意的。”姜涯说不出自己的情绪,又想生他的气,又生不出来,可心里矛盾异常,一阵翻江倒海,只能委屈巴巴的怨他,“你在逼我。”
要不是在她家门口,屋里还有人,就她现在这副表情,这样说话的语气,他估计还把持不住。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罢了,与她绕这个口舌战,未免幼稚了些,摸了摸她的脑袋,“让不让进,哦,姜姨看见了。”
姜涯回头看,真的是,姜妈伸着头,往这里看,与他二人视线撞了个正着,这才打马虎,“堵在门边干什么,还不进屋来。”
见面日常,姜妈妈总要问魏寒生的身体,看他这几天不停的出差,又不好骂他,说两句是有的,“你啊,这个胃,不是大病,但也要好好养,要拿自己当真的,听见了没?”
他点头,表示听见了。
在桌边默默听着的姜涯,一边替他摆碗,一边在看他,马上年近,他还要到处跑,哪里是把妈妈的话当真了,只知道应付。
坐在椅子上的魏寒生,自然捕捉到了她三两丝的视线,撇头去看,只见她,好像还在生他的气,视线忿忿不平,脸也是绷着的。
家里有人,她这样看他,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碗筷摆齐,姜妈妈接碗,替他先盛了一碗汤。
坐在一起吃饭,这么多天来,实属难得。
姜爸爸坐在他对面,眼看快到除夕,就问他,“哪一天回去?”
“后天。”
正在喝汤的姜涯,因汤烫嘴,吹了好一会,刚喝第一口,就被呛到。
“咳咳咳。”
放下了手里的碗,动作之大,就怕没人注意一样,要多剧烈就有多剧烈。
姜妈给她递了纸巾去,说她,“这么大了,喝个汤还不当心。”
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她压制了咳嗽,脸红了一圈,都红到了脖子上,心虚地解释,“烫,烫嘴了。”
坐在她身边的魏寒生,嘴角含笑,却说,“注意点。”
怎么注意,方才他与爸爸说话就说话好了,为什么桌底下的手,还要摸到她的大腿上来。
她向来怕痒,而且,还当着爸妈的面前,总感觉是在做坏事啊。
被姜涯这一打岔,姜爸爸都忘记了要说的话。
魏寒生没受影响,继续说,“我还在想,要是您不介意,我倒是想把涯涯也一起带回去——”
语出惊人。
姜涯一个机灵,直接在桌底下,踩住了他的鞋。
踩得生疼,他说话也有一瞬的停顿,而后,默默将脚从她脚底抽了出来,面不改色,继续说,“想一想,还是算了,今年不一样,涯涯年后还要走,下次有机会了,再带她去安徽走一走。”
听他一席话,姜爸往酒杯里又添了半杯酒,小小啜了一口,酒喝完,无端的伤感,“是啊,这丫头,年后还要走,待不了几天。”
“爸爸——”
这半年来,爸爸都没有跟她置过气,今天一见,才发觉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爸爸,一定也在怨她。
过了年,她又长了一岁。
妈妈也老说,一起跳舞的阿姨们,哪个家里没有小孩子带的,可是她现在,都没有着落。
一顿饭,吃的兴趣黯然。
吃过饭,魏寒生也该回去了。
公司还有点事要做,他陪姜爸爸下了一盘棋,看着时间,说,“车到楼下了,回公司处理点事,这就走了啊。”
“好,年后再见。”
他出门前,跟姜妈妈打了招呼,姜涯听着动静,去看他,与他望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只看了一眼,没有别的意思。
姜涯心里不舒服,她从沙发直接起了身,穿上了拖鞋,跟他说,“等一下,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