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到了腊月二十二,按老东北人猫冬的习俗,从腊八开始就开始准备过年,进了腊月二十年味儿就浓起来了。
虽然现在是特殊时期,广播喇叭上讲究什么革命化的春节,可普通老百姓辛苦一年,惦记的还是要尽量过个像样子的年。
所以周兰香还是一早就起来,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她家和老宅都是刚彻底收拾过的,不用打扫,过年穿的衣裳和新鞋也都做好了,她这几天主要是准备吃食。
韩进也像平时一样一大早就过来了,但是没忙活着挑水扫院子烧炉子,而是带来了一个大麻袋,看香香起来了,就把麻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出掏。
昨天他怕影响她睡觉,晚上忍着没给她看。
先是一套厚实雪白的被褥棉胎,还有白花旗的被里和印着大朵大朵牡丹花的红色棉布背面和褥子面,都是崭新的东西,特别是那套被褥的棉胎,干干净净地用薄棉纸包着,小山小心地戳了戳,生怕给碰坏了:“进哥,我看我们学校有个女老师结婚的时候买过这个。”
听说可稀罕了,是去省城的大商场托熟人买的呢!那位老师的娘家妈恨不得把她那两套新被褥挂自家门上显摆几天!
现在结婚也很少有人用商店里卖的县城棉胎做被子,一来是贵,难买,二来也是没人舍得一床被子用那么多好棉花,都是能少用点就少用点,或者把旧棉花弹蓬松了絮进去。
有金子当然得贴在脸上,被子做好了放在那又没人看得见用得是新棉花还是旧棉花。
韩进对这套棉胎也挺满意,但对那条被面却不太喜欢,“我听说县城百货商店以前有卖绸子的被面,叫提花被面,年前结婚的人多,卖完了!你先对付着用这个,以后有好的再换!”
周兰香知道他的脾气,他这么诚心诚意地买回来,她要是不要,他肯定会不高兴,也就一句不推辞地收下了,“不用换,这个就挺好!”
韩进也不再说被子的事,但心里还是打定主意以后看见那个什么提花的绸子被面,一定得给香香买一套回来。
麻袋里面剩下的就是日用品和吃的了。
细磁的饭碗和盘子,虽然没有描花,但瓷质细腻洁白,跟供销社里卖的普通粗瓷很是不一样。韩进不说从哪里来的,周兰香也能猜到一点,肯定是走了赵大叔的路子。
下面是几个印着东方红的玻璃水杯,还有两个小的带盖的搪瓷茶缸子,韩进又拿出一个大大的小盆一样大的搪瓷茶缸子给香香看:“这个可以放炉子上或者火盆上做和和粥!”
香香高兴地把大茶缸子抱过去,“这么大!够咱们仨吃的了!”
他们小时候,冬天的下午或者晚上,小孩子不扛饿,爷爷又舍不得让香香再点火忙活着多做一顿饭,就给他们煮他唯一会做的饭,爷爷自己起名字叫和和粥。
就是把家里剩下的现成的东西,小米干饭或者高粱米饭大碴子粥什么的掺水,里面放上土豆、粉条头,再找找家里剩下的面条之类的面食,没有就拿半碗面做几个面疙瘩放进去,然后切几片腊肉,再放点盐,用一个大茶缸子放在火盆或者炉子上咕嘟咕嘟地炖。
炖到屋子里都是暖融融的香味儿了,就给他们一人盛一碗,汤汤水水地让他们暖乎乎地喝进去寒。
不知道多少个冷的冬天,他们祖孙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围着炉子喝热粥,爷爷惬意地抽着他的烟袋,给他们讲故事,或者逗得臭脾气的小进跟他发脾气,但是只要香香笑眯眯地坐在那,再生气他也不会跑出去,就梗着脖子跟老头置气。
最后爷爷哈哈大笑,香香温柔地哄他两句,他就忘了刚才为了什么生那么大气了。
下面就是一些家里急需的日用品了,印着牡丹花的铁皮保温壶,几块肥皂,一块香皂,牙刷牙膏,毛巾,甚至连肥皂盒都有。
下面就是粮食,大半袋子,都是细粮,一百斤面粉,二十多斤的大米,甚至还有二十多斤的江米。
韩进把江米单独拎出来,“留着咱们过年打年糕吃!”
香香最爱吃这种软软的甜食了,他为了做年糕还专门找人买了二斤白糖和半斤芝麻。
剩下的就是做枣馒头的大枣,一小袋花生和桂圆干这些北方没有的东西,剩下的就是海带虾米皮这些干货了。
“榛子松子和栗子我从林场带回来不少,还有一袋子冻梨,是熟透了的八里香,闻着味儿还不错,明天背过来,再踅摸点毛嗑,今年就先对付着这么过年,明年咱们提前好好准备。”
韩进说完,又去外面拎进来一个用草包着的冰疙瘩给香香看,赵大叔找人帮咱们买的猪板油,一共四片,你看啥时候炸出来?
周兰香特别高兴地去看,现在城里人的猪肉供应紧张,大家买肉都是挑肥的买,副食品商店没熟人就只能买瘦肉,要是有肥油那可是不知道多稀罕呢!
赵大叔肯定是搭了不小的人情才能给他们买到这么多板油,“小进,你年前再进一趟城吧,我这些日子又割了两茬韭菜,你给赵大叔送去,再给他送点干菜。”
韩进想了想,觉得香香过年还缺两件新衣裳,就答应了:“那咱们一块儿去。”
周兰香也想给家里再添置点东西,况且她空间里的粮食不少,手里钱却不多了,就痛快地答应下来。
韩进就接着说他们过年的准备,“我拿回来一些野鸡和兔子,够咱们过年吃的了,还有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