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元站起来大家都注意到了,惊讶地看过来。
不怪大家吃惊,在场的都是县里几个有联系的大单位的人,平时彼此都熟悉,即使没见过韩进的新媳妇,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毕竟是马大刀的干闺女,在一个圈子里生活,亲戚关系大家都会弄得明明白白。
吴家虽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但毕竟是县里的干部,大家也是脸熟的。吴家跟周家完全没关系,怎么他家大儿子站起来跟周家兄妹俩的亲大哥似的!
在场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心里有数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小山是哥哥,香香是妹妹,韩进干脆就懒得解释了。
看到吴景元,负责收礼金和礼物的三只手偷偷给韩进打手势:吴家送了大礼。
除了长辈和至近的亲友,吴家是所有同事里送得最多的一份。
韩进不动声色地跟吴景元夫妻寒暄,跟普通同事没什么区别,只是在最后提了一句,“要不是知道我爱人家里跟吴科长家不是亲戚,我都要以为吴同志是我没招待好的大舅子了。”
大家都笑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不明白的当热闹看,也没那个脑子多想别的。
小山和和香香都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山多看了几眼小宝,这孩子跟他小时候太像了,说他家跟吴家没亲戚他自己都会有点怀疑。
他家有什么亲戚他当然知道,一个县里住着,没道理有亲不认啊。
小宝又见到香香,唐娟一个没拉住扑过去就要抱住她的腿,被韩进不着痕迹地一挡,三只手就灵巧地把他拎过去了,“小小子长得可真招人稀罕,走,叔带你吃炸肉丸子去!”
小宝竟然不像一般孩子那样被肉丸子吸引,挣扎着叫姑姑,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三只手故意把他往他父母那边转过去,“你姑姑是哪个?你是不是跟吴家人来的?走,叔带你找你姑姑去。”
等小宝说明白他是要找今天的新娘子,韩进和小山已经带着香香去了主桌,隔着好几张桌子孩子哭闹什么的,在一群劝酒笑闹声中就可以装做听不见了。
今天他们把张老太太从北山请了过来,作为娘家人坐在主位上,老太太一辈子都脾气特别好,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意外地跟脾气火爆说话冲的马大刀能说到一块儿去,俩人对韩进小夫妻俩都很喜欢,一直聊得很好。
马大刀的一个副手跟他是多年的老朋友,就借着酒劲儿开玩笑,“老马,你这娘家爹当得可真带劲,要不要组织给你也操心操心个人问题?”
张老太太是从战火纷飞的占地医院走过来的,什么都见识过,根本就不把这种隐晦的玩笑当回事,去跟作为韩进长辈的几位韩爷爷的老朋友敬酒。
他们这一桌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都看到了吴景元,可谁都不开口提,大家也就当没看到他跟周家兄妹的怪异之处。
直到喜宴结束,小宝在走的时候也没找到机会去跟香香说话,小山却从后厨拿了一饭盒炸好的肉丸子给他带回去,也趁机跟吴家说上了话。
他们今天什么都不说不是想躲,只是场合不对而已。相反,吴家的事他们肯定是放在心上的,只是选择私下里去调查清楚,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老太太坚持今天要回北山,她跟大姨在磨盘屯参加婚礼时想得一样,觉得俩孩子是新婚,家里有她这么个老太太多碍眼,都决定婚礼当天就回去,以后过几个月想他们了再来住几天。
可香香不肯,想留老太太在家里过年,他儿子在单位回不来,钱和东西没少给老太太寄,可她知道,以前她没过去的时候,老太太一个人过年也只是包几个饺子炒两个菜,实在是太凄凉了。
韩进虽然心里不是很愿意,可并不是不通情理,况且就是没老太太,小山也要在家过年,还有个过年期间必须天天来蹭饭的马大刀,就跟着香香一起极力挽留老太太。
老太太被说服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而且她也是不放心,想留下来看看吴家这事儿的后续。
第二天马大刀和韩进就把吴家上下三代人都翻了个遍,全家事无巨细地调查清楚,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他们家确实是跟周家没有任何联系。
吴家以前不是本地人,吴景元的爷爷那辈才从山东逃荒过来,以前也是山东靠近胶州的农民。
来东北之后吴景元的父亲吴寒在绸缎铺里做学徒,跟掌柜的学了认字,人又踏实,解放后挨着县城的新民公社招农业干部,他就考了进去。
后来一步步进了县里的水利局,一直在局里干到现在要退休。跟周家和张桂荣家都没有任何联系。
而吴景元一直在县城念书到高中毕业,之后走吴寒的关系进了水利局做了一个最底层的办事员。
他从小就身体不好,在水利局干了五年身体就坚持不住,请了病假一直到现在,据说是心脏不好,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彻底痊愈,据给他看过病的老大夫说他很可能是个短命的。
而他这个不健康的身体也传给了儿子小宝,小宝不但有心脏病,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查出来有血液上的病,这个病特别难治,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现在只能靠定期输血在维持。
吴寒只有吴景元一个儿子,吴景元有三个孩子,一个儿子小宝,还有两个比小宝还小的女儿。
这就是吴家全部的情况了,他们因为是逃荒过来,再没有其他亲戚了,家庭背景特别简单。
从这些也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