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香门都顾不上锁,赶紧往大姐家跑。
小萍抹着眼泪跟着,破布衫上隐隐有血迹往出渗,手上也有一道道红凛子。不用说,这肯定是她那不是人的爹给打出来的。
“你娘到底咋地了你爹为啥又打她”
小萍腿上好像也不太利索,不过现在她娘还脑袋上流着血躺在地上呢,她也顾不上自个了,跟着小姨一边跑一边说。
“我三叔今儿个晌午想吃煎饼,我娘说家里没面了,就只煮了苞米面粥,我三叔不知道跟我爹说了啥,我爹就不让我娘吃饭后来就把我娘打了,拿大碗砸脑袋上了,我娘脑袋上一个大口子,现在还躺地上起不来呢,我奶说我娘是装的,不让我动。”
周兰香没说话,尽量快点往大姐家跑。她大姐过得是什么日子她太清楚了,三天两头不让她吃饭,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打起来,小萍肯定瞒着什么事没说。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大姐的伤,别的都等以后再说。
还没跑到老刘家大门口,就看院门口围了一群人,刘寡妇正叉腰站在门口骂人。
“丧良心呐死了那也是老天爷看不过眼,天打雷劈她早就得遭报应了家里老的老病的病,男人还没吃上一口干的呢,她就偷藏粮食吃独食娶了这样的媳妇,我们老刘家祖坟进水了呀风水给坏了才摊上这么个搅家精”
二蛋在旁边看不过去,扯着脖子喊,“你们老刘家不是逃荒过来的吗死了的就是路倒,随死随埋,野狗扒出来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哪来的祖坟等你死了还不知道埋哪呢,这么缺德可别往东山埋,别再坏了我们蘑菇屯的风水”
刘寡妇恨不得活吃了二蛋,可半大小子,骂不动也打不动的,亲爹娘都没办法,她一个老婆子能咋地只能拍着大腿哭,逼着二蛋爹娘去收拾这个瘪犊子。
二蛋娘一通骂,把二蛋给骂跑了,二蛋跑出去老远还一边倒着跑一边看着大伙喊呢:“你们谁家祖坟愿意跟刘寡妇挨着她得把你们祖宗都给折腾不安生了到时候让你们觉都睡不好再沾了他们老刘家的穷气让你们晚生下辈子都跟着遭罪”
大家都跟着笑,可不少人心里已经嘀咕上了,这小子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不管咋地,反正以后刘寡妇死了可不能挨着自家祖坟埋祖宗真可能让这老刁婆给折腾得不安生
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刘寡妇,兰叶到底咋样了你可赶紧进屋看看去吧我听小萍说人都倒地上了,那可是你们老刘家儿媳妇,人真有个好歹仨孩子可咋整”
刘寡妇一听更来气了,“什么倒地上装的她那是没脸见人装的我看谁敢去管她谁敢去我跟谁拼命”
大家看周兰香来了,就赶紧给她让路,这事儿别人不好管,人家亲妹子来了,看这老刁婆还咋拦着
周兰香也不管刘寡妇站在门口拦着,直接一把把她推开,自己往里闯,“我大姐要是有个好歹,我也跟你拼命”
她虽然力气不大,可怎么也是二十多岁正当年的时候,推开一个常年吃不饱的老太太还是绰绰有余的,也不管刘寡妇坐地上撒泼想赖上她,周兰香直接往屋里跑去。
前世大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倒在地上再没起来,她一听大姐倒在地上心就跟被刀割一样,哪里还能管得了刘寡妇撒泼。
老刘家两间小破茅草房,还是厢房,这在地广人稀一向讲究坐北朝南盖房子的东北是极少见的。因为这两间破房子是解放前皮货商盖的,给养得貂和狐狸住的。
大城市的有钱老爷讲究多,有的买皮货想要看着活的,他们就把抓来的貂和狐狸放在这个屋子里养着,给人家送去活的,能卖上大价钱。
后来皮货商走了,这个破房子背阴又小,根本没人住,就被逃荒来的刘寡妇一家给占上了,一直住到现在,墙都要塌了,用好几根木头支着,墙上好几个大缝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刘老二根本不管,就知道天天躺在炕上望房梁。
房子破,院子也小,连菜园子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地方,一家子一年也不能可劲儿吃顿青菜。
不过大姐和三个孩子都勤快,院子虽破却收拾得很干净,要不然就更没法看了。
周兰香也没心情看院子里什么样,赶紧跑到屋里,一进屋就闻着一股血腥味,大姐就躺在外间的地上,脸上灰白一点血色没有,头下一滩血。
而那个刘老二,竟然跟他那个瘫在炕上的三弟一人手里一个煎饼,正卷着大葱吃得喷儿香
看见周兰香冲进来,二赖子马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拿着筷子对着周兰香指指点点地骂骂咧咧,“我说小姨子,你们老周家的闺女可真是能耐你本事多大啊,说离婚就离婚,把你大姐都给带坏了你看看这煎饼是你大姐藏起来的我要是不揍一顿都不知道这娘们儿还有这个花花心眼子你看着替不替她臊得慌你还有脸来要是我我都没脸认她”
二赖子的瘫子弟弟吸溜一口苞米面粥,眼睛在周兰香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够,常年不晒太阳的青白面皮跟鬼一样,眼睛里却都是贪婪的算计,“这事儿我们家可得出去找人好好说道说道你们老周家这样的闺女我们老刘家可伺候不起赶紧找你爹娘来,这事儿要是不给我们家个交代,就赶紧把周兰叶领回去吧”
周兰香顾不上搭理这两个混蛋,赶紧去看大姐,头上一个能见到骨头的大口子,出了一大滩血,后脑勺上一个大包,肯定不是自己摔到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