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主治医生梁卓确认,罗立真的开始恢复。梁医生说,开口说话并不代表他痊愈了,但证明他内心的某个地方开始对外开放。晓丛是促使他说话的关键,可能是晓丛本身,又或者是聊天内容在一定程度上敲开了他的心门。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继续让晓丛与罗立对话,尝试扩大对话的范围。梁医生将一份引导性的对话主题递给晓丛:
“这是我列的,以后你按照这个主题与他聊天,试试看能不能将他引导出来。”
“好的。梁医生,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罗立吃的药是抑制他思考的么?”斟酌再三,晓丛还是问了。
“是的,几乎所有抗抑郁的药物都会或多或少的产生这个副作用。他现在喝药的频率是一天三次,如果病情好转,可以减量。”
“谢谢梁医生。”
晓丛曾在罗立病房内的纸篓里看到一幅被他揉皱的画,打开后,看到里面画的是一些抽象的线条。晓丛不懂艺术,却觉得这些线条在表达一些东西,不像是随便乱画的。
问过卫祥后,他得知罗立确实学过美术,高中时也代表学校参加过一些比赛。语言并不是唯一的表达方式,那些语言无法表达的东西,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心之所向。
晓丛希望罗立可以继续画画,但一个人的思考能力如果被药物所阻隔,是无法做艺术创作的。所以他才会问梁医生关于吃药的问题。梁医生同意了他的观点,表示兴趣爱好也能促进罗立的病情恢复,如果后期病情评估,罗立不再有自我伤害的倾向,他会减少用药。
罗立病情的好转,让大家看到了他出庭作证的曙光。对比之下,学校领导班子却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
扣扣,晓丛敲门。
“进来。”
晓丛在门外给自己加油打气三秒钟,才推门而入。这间办公室,弥漫着只属于徐琤的味道,对他来说,是甜蜜的毒药,既上瘾又致命。
“小虫子来啦。”
“嗯嗯,我来送明天校长办公会的议题材料。”
“放着吧,陪我说说话,我也正好休息一下。”徐琤闭上眼,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两眼间的穴位,“晓丛,明天的校长办公会是战场。决战前夕,给我这个主帅点福利吧。”说完,徐峥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示意晓丛帮自己按摩。
晓丛走到他座椅背后,尽量平静的伸出十指,在他的肩颈处揉按敲打。指尖触碰到对方颈部的皮肤时,一股电流直窜入晓丛的体内,被击中的他,灵魂深处抖动不止。
不行不行不行。这种接触简直要命!
晓丛是男的,正常男性。正常男性的表征之一就是会对喜欢的人产生反应。反应?
一道光在晓丛脑中闪现。如果,他想,如果徐琤对自己的触碰也会起反应,那就说明他是喜欢自己的吧。退一步讲,就算不喜欢自己,也是喜欢男生的,不然,不会对男生有反应。那么,自己与他不是全无可能。可是,他看看自己游走在徐琤肩部的十指,实在是没有胆量再深一步对他做点什么。
正面试探不行,反面呢?如果,能证明徐琤对女生的触碰没有反应,甚至是讨厌女生的触碰,就可以反向证明他其实是喜欢男生的吧。可是,自己认识的比较相熟的女生不多,谁能帮他这个忙呢?
“晓丛,晓丛?”徐琤叫了他两声,没有听到回应,一把抓住还在给他按摩的双手,轻轻往下一带,晓丛措不及防,整个人被带着趴到徐琤身上。
他惊呼一声,待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胸口压在对方肩上,双手被对方牢牢握着,瞬时红云飞上了脸。
徐琤侧头看着他,因为趴在对方肩头,二人的头部凑在一起,距离只有一拳。呼吸交融,晓丛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穿过镜片,可以看见他的瞳仁里倒映着徐琤的脸。
徐琤问:“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叫你你都没听见。”
晓丛呼吸有点急促,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他往后挪了挪,想从徐琤身上抽离出来,不料对方却握的更紧了。徐琤看他满脸通红,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说完,为了确认,直接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对方的。晓丛整个人全部当机,跟傻掉了一样。
下一秒,晓丛却悲凉的想到一个事实:他没有反应,他对男生近距离的接触完全没有反应。这个事实如一盆冷水浇透了他。前后不过二三秒的时间,虽然脸还红着,但他已恢复泰然。
“哥,我没事。是你屋里的暖气有点足。”他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直立起身,从徐琤座椅处往后推了一步,接着说,“刚刚我在想课题的事。”晓丛随口换了个话题。
“科技处十一月底就通知我课题通过学校审核,立项成功了。但最近一直忙工作和罗立的事,我都没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秦老。”
“你在担心课题的事啊,你没问题的。秦老前几天还跟我提到你,他说你在哲学方面很有天分,做学问的基础扎实,人也沉稳,是个搞学问做研究的料。还说他若晚几年退休,很愿意收你做关门弟子呢。我说你现在是我的‘师带徒’弟子,给他羡慕坏了,哈哈。”
“秦老是泰斗,我哪里敢高攀。”晓丛边说边走,绕到徐琤的办公桌前,与之相隔一整张办公桌,“若能去b大哲学院读博,就是我的运气了。”
徐琤看他说着话,却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