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呜呜呜呜呜……”白采宣忽而又哭泣起来,“越泽,我好惨呐,你为什么要将我刺成这样……太监们拖我走的时候,我烂肉掉了一地。我听见他们都说我好惨,好惨……”
复而,她又低低的·窃笑。
“不过你更惨!我死,不过用了半盏茶的功夫,而你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手指都要磨秃了,还没爬出去,你永远都爬不出去了!你看看呀,我早就同你说过了,她好狠的心肠啊,是不是?”
不,不……
他独自在棺材里歇斯底里的咆哮,棺材板上湿淋淋的一片,是他每一寸的血肉涂抹在上。
不知嚎啕了多久,棺材里渐渐凝歇下来。
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死的时候,仍旧大大的睁着一双眼睛,那绝望的眼神,没有人能看得见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才想起离盏白天对他说的一句话。
“我要让你和我一样,死的时候,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恨他……
她真的不再爱他了。
可笑,他到最后竟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一个他以前最瞧不起的女人手里。
离盏,黎盏……她们是同一个人。
只有他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语调。
只有她,才会那样恨他。
只有她,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她。
呵呵……其实他比她还惨,他死的时候是众叛亲离啊!
没有人肯站在他身边,他恍然大悟过来,这世上最珍贵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后悔曾经那般看轻她,早知如此,他断不会背叛黎家!
可惜。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亦没有早知道……
很远很远的小道上,一辆华丽的双駟马车中,女子拨开帘子,朝后山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似乎是唯一能慰藉她的事情。
山上某处,顾越泽在等她。
她曾深深爱着的那个男人,整整五年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在等着她。
然而,她再也不会回去了,再也不会。
一切都结束了。
离盏目光抬高,山峦上卧着银盘,圆圆的,又亮又大。
爹爹,哥哥,你们都看见了吗?
他们来向你们负荆请罪了吗?
女儿不孝,这么久才叫仇人血债血偿。
翻案的事情,恐怕又要因女儿的无能暂且耽误一段时间。
我可能要离开京城,朝西域去,可是今夜,京城起了连天大火,女儿有些害怕。
火势那样大,不知多少人会死在两军较量中。
女儿是不是哪里盘算错了……
“这北郊风景并不好,离姑娘看什么?”
离盏乍然抽回神来,“我再看家一眼。”
“你看不到,这里去京城已经四五里了,你顶多能看到城里映出来的火光。”
……
西琳自觉说错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唉,别这么伤感,其实京城也不算你的家。你自小在方霞山长大,长风药局的亲戚又待你不好,我若是你,我才不留恋呢!”
这话越说越错。
“唉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睡吧,我有些困。”
“噢,好。”西琳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褥子来替她盖上。“离姑娘现在是千金之躯,不可着凉了。”
“你不睡吗?”离盏皱眉看来她一眼。
“不睡,早上睡过了,我们做隐卫的,一天睡四个时辰,够了。”
离盏点了点头,蒙着被子合上眼。
她心里大概知道,西琳连晚上都不闭眼,这一路应该很难能逃得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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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啊晃啊,摇啊晃啊,离盏一夜都没睡得好,她自小没怎么离开过京城,重生之后,至多也就到过京郊。
长途跋涉对她来说,委实是项苦差。
为何要连夜里赶路呢?她心里这样抱怨着,但稍稍一思索又很快的出了答案。
祁王府趁着战乱夜里出城,逃过了城门的盘查,不代表这样就安全,要趁着皇帝没功夫管他的时候,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离盏被晃荡得胃里犯恶心,直到初晨的时候,才小困了一会儿。
然而也没怎么睡得好,刚刚见了周公,就被一声尖叫给吵醒。
“啊!”
一对人马都停了下来。
离盏揉揉眼,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过头,见西琳嗖的一下就跳出了马车。
她撑着毛毯坐起来,脖子微微一扭,疼得要命。
看来睡落枕了……想从红手镯里取一副银针来扎一扎,又才想起手镯子被抢了。
唉……
离盏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
前面那辆马车下围好几人。
西琳走了回来,见离盏也正在看热闹,便走到她车边。
“怎么了这是?”
“离姑娘,你还是快去看看吧,你的那个徒弟和小丫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殿下的马车里,殿下差点拔刀把他二人给砍了。”
“啊?!”
离盏吓了一跳,褥子一掀就要爬下马车来,反应了片刻后一拍脑门。
哎呀,她把空间的时限给忘了,手术空间和检查空间都不能一直待着,到了时间就会被扔出来的。
完了完了完了……
顾扶威素来生人不近,巧儿是女子,淼淼又是只皮猴,顾扶威能容忍得了他二人才怪了。
别叫伤着了才好。
离盏来不及整理就爬下了马车,周围的环境十分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