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沙哑,容颜憔悴,“你怎么在这?”
她问这话的时候手心握的十分紧,指甲抠的手心的皮肉疼痛难忍,她看着魏城璧的脸,眼神里藏着太多情绪,拼命让自己冷静。
“先把药喝了...”清绾看看他手里的碗,下意识排斥,她摇摇头,“不必了,我没事!”
魏城璧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盯着她的脸,总感觉她今天有些怪,但是他想到她父亲的死讯刚刚传来,她心情必定不好,也就没有多想。
“真的不喝?”魏城璧问。
清绾坚定地摇摇头,魏城璧飞快地喝了一口碗里的药,吻上她的唇,将药悉数渡到她嘴里,然后逼她咽下。
清绾意识过来的时候药已经进了肚子,她羞恼,想要去咬他的舌,魏城璧又在意识到她的意图之前退了出去,清绾双眸沾怒,魏城璧看着她眼中的羞怒,然后低声一笑,“你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清绾反手则是一个巴掌打到他脸上,魏城璧一怔,脸色紧接着一变,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转过头看着她,眸光冰冷,声音也淬着冰:“打也打了,这药可以喝了吧...”
清绾打完他自己也是一愣,然后下意识有些后悔,但是看到他的反应,又想起自己梦里见到的一切,她什么也没说,握紧了拳头,取过他手里的碗,仰头喝了。
魏城璧取过碗,放在桌上,清绾自顾自的躺下,侧着身子面向内侧,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魏城璧转过身看向床榻,她背对着自己的倔强模样,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清绾其实睁着眼睛,也感觉到背后有两道冰冷的视线,令她如芒在背,她咬着下唇,枕着手臂,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却感觉没有丝毫温暖。
魏城璧看着她,觉得两人分明近在咫尺,却好像又远在天涯,魏城璧本想问问她,陪陪她,但是她一幅不想说话的样子,他也没有勉强她,转身走了出去。
门板关起来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她闭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也从她眼角滑落了下来。
她说不上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感觉,明明很想他回来,很想抱着他哭个天昏地暗,很想告诉他她很想父亲,很想问问他为什么父亲明明答应了自己会回来,却到底回不来了。
但是她更恨自己,明明梦里他已经承认了上一世就是他跟阮彦一起害死了父母,她看见了一切,为什么心里对他还有依恋!
心底深处竟然还存着侥幸,想着或许自己看见的只是片面,所以被误导了。
她仿佛把自己撕裂了,身体里分裂出了两个小人,一个狠狠的骂着自己,还在为仇人开托,手里好像拿着鞭子一下下狠狠的抽着自己,一个无助着,挣扎着,好想父亲。
她抱着头,不想理会这一切,最后哭的累了,人也昏了过去。
“下雪了!下雪了!”清绾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院子里丫鬟们的声音吵醒的。
她眼睛火辣辣的痛,但是她却没有理睬,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向窗外,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覆盖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一丝丝冷意也随之侵袭而入。
她怔怔的看着,心里想着,父亲,连天也为你的离开而悲伤!
她握紧了拳头,撑起身子下了地,却因为什么也没吃,而没有力气,身子一软,摔倒在地,她咬牙自己爬了起来,虚浮着步子,推开门走了出去,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父亲,我不相信你会是战死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无声无息的离开!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她在心底隐隐发誓。
就在第三天,胡之遥、郎白、容隐、陆扬几人带着沈迟的棺椁回来了。
雪一直没有停,清绾跟着鸾飞一袭素白在城门外等着他们归来,远方一点点漆黑,渐渐越来越大,她默默的站着,一言不发。
鸾飞眼角看见女儿站在那孑然独立,一言不发的样子,好像身边的其他都与她没有关系,她心中有悔,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跟女儿开口。
这些日子,她看着女儿面容苍白、不言不语,不眠不休,甚至没怎么吃过东西,人也一天天消瘦下去,但是却处处安排妥当,无论是照顾自己,还是安排家里的事宜、出城接沈迟一应妥帖,清绾这是在自我折磨,她明白自己说的话太重了,伤害了女儿,丈夫死了,女儿又何尝不难过?
她心里又酸又涩,看着女儿站在那一言不发,都快被风吹走了的样子,她刚想走过去,给女儿披上披风,这时视野里出现了一支队伍,从远方一点点及至近前,她眼角涌上了湿意,心头弥漫了涩意。
这支队伍越走越近,为首的是容隐三人,然后便是前后两辆马车紧随其后,走有两边走着两队身着黑甲的士兵,胸前毡着白花,肩头上积着雪,走到近前,第一辆马车里,下来了人,是胡之遥。
清绾见他便是眸光一寒,当下却不动声色,胡之遥披着大氅,一张脸有些苍白,由下人扶着走到鸾飞母女面前,面容愧疚,“长公主,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将军!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皇上的嘱托!对不起楚国百姓!”
说到激动处甚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下人忙帮他顺气,还忙说:“大将军是被怀柔人杀死的!这怎么能怪您!而且您自己也在战争中受了伤,又因为自责加重了病情...”
胡之遥摇摇头,“不,是我的错!大将军呀!您这一走,我楚国哪有人还能担当抵御外敌的重任!”
鸾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