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一边写一边也在想刚才几人说的话,眉头越皱越紧。
写完以后他本想叫大营里的传信兵来,但是刚一抬起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坐着想了一会儿,他将信装进了胸口,又提起笔重新写了一封,叫来了传信兵,将信递给传信兵。
传信兵走后,他将蜡烛熄了,大帐里一下暗了下来,外面守卫的士兵看见沈迟的大帐黑了,飞快了交换了一下眼神,沈迟则靠回椅子里,一双眼看着前方地面的一点,不知在想着什么。
待到三更时分,两个守卫士兵开始打起了瞌睡,沈迟才从大帐里闪了出来,一身夜行衣,一路左右查看,放轻脚步,跑上了半山腰,几人在一路树下会合,三人均是一身夜行衣打扮,相互点点头,没有多话,就向怀柔军营驻扎处疾奔。
几人不知道的是,等沈迟离开后,大帐门口两个打瞌睡的士兵瞬间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一个对另一个说:“快去报告将军...“
当然,这些沈迟几人都不清楚了。
沈迟三人到了怀柔大营附近,入了夜,怀柔大营漆黑一片,门口的一个木架架着一只大火盆,火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照亮了大片军营,有一小队的怀柔士兵在各帐篷周围巡逻。
沈迟向着两人使了个手势,这是沈迟与下属之间经常使用的军事指挥手势,两人点头,表示明白,向两边分头而去。
郎白向一侧山坡跑去,跃上山坡,从后山破迂回向怀柔军营后部而去。
陆扬向左侧而去,沈迟自己则从右侧而入。
几人身影隐匿于帐篷之后,来回穿行,沈迟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快速辨别军医营帐会在哪个方位,三人分开摸索。
巡逻小队向着郎白的方向走来,郎白转身藏于帐篷之后,待巡逻小队最后一人走过帐篷后,郎白悄悄跟在最后一人后面,揽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郎白手中动作极快,将他下巴卸下,然后将他拖回帐篷后,小兵看见他,眼中闪过惊恐,他拉低声线,将匕首架在小兵脖子上,对他说:“军医营帐在哪?不想死就写给我看!”
说着还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小兵惊恐不已,连忙在地上写下“西南角第三顶帐篷”的字样,郎白看见字迹,点点头,匕首抹过小兵脖子,小兵一脸不可置信,郎白用脚将字迹抹掉,扛起小兵的尸体,快速向西南角奔去。
第三顶帐篷,隐隐些微亮光,郎白闪身进去,帐篷里的人并未入睡,正手持一本医书,在微弱的蜡烛光下看着,他眼前一花,待反应过来已经后脑一痛昏了过去,郎白将小兵的尸体放在他的床铺里身体朝内放好,盖上被子,好像睡着的样子,然后将军医扛在肩头,闪了出去。
郎白鼓起腮帮子,发出“咯咕咯咕”的声音,宛若一只蟾蜍。
沈迟接收到他的声音,发出“欧欧”的声音,声音拉长,音节短促,好似暗夜里的一只猫头鹰,两人化身夜间捕食的两物,传递过消息后,三人分别原路返回。
三人带着怀柔军医隐入了沈迟的大帐,郎白用茶水将军医泼醒,那军医惺忪醒来,出口就是一句怀柔话:“你们是谁?”
郎白率先用怀柔话回了一句:“我们是谁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们抓你来,是为了让你救一个人,救了他你才能活。”
怀柔军医闻言并不慌张,眼睛一转,反倒笑了,”你们想让我救韦大将军?“
这句并不是怀柔话,而是中原话,几人先是一愣,陆扬说道:“你会说中原话?”
那军医不答,反问:“你们就不怕我明救暗害吗?”
话音刚落,郎白已经趁他嘴未合上的间隙,扔进一颗药丸,药丸入口即化,那军医连忙左手搭在自己的右手脉搏上,随即脸色黑了下来,“你们中原人真是狡诈!”
郎白不怒反笑:“哈哈,我可以把这当做对我的夸奖!”
军医想了想,说道:”韦将军的毒无药可解,那是我根据一张敕勒古方做的,上面并没有记载解药。“
“如果无药可解,那你只能把命留下来了。”陆扬下了结论。
军医皱了眉头,”等等,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解,但是并不代表我不能压制些日子。“
外面已经已经亮天了,沈迟对着郎白点点头,“带他去。“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声音,“不好了!韦将军死了!”
沈迟吃惊,看向两个下属,“郎白,你在这看着他!陆扬,你跟我去看看!”
两人点头,沈迟就往外走,只见韦建的帐外已经有好几个人往这赶来,见沈迟忙见礼,沈迟一摆手,连忙走了进去,只见韦建一双腿放在地上,一条裤腿空空荡荡的让沈迟心酸不已,身子半卧在床铺,脖子上掉着一根足有大拇指厚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捆在一条床腿上。
韦建的身子已经僵硬了,可见死去很久了。
沈迟脑子中一震,脚下不由往后退了两步,陆扬连忙扶住他,沈迟直觉就是韦建因为那条腿再不能上阵,所以含恨自尽了。
”你糊涂呀!“沈迟心痛不已。
潘术在一旁:“这!这!韦将军怎么会自尽了!”
陆扬则很是镇定,他走近韦建的尸体旁,去检查那绳子,韦建双手紧紧握在绳子上,怎么也掰不开,潘术惊呼:“韦将军死心居然这么坚决!”
沈迟不忍再看,转过身子。
陆扬并不说话,反过身去看韦建的脖子,然后是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