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里长越众而出,站在男人面前,痛心道:“方礼明,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
那男人却只是一个劲的痛哭不止,哪里说得出话来?
四面田埂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越聚越多,时近中午了,大坝上也渐渐有别的村子里的人过来围观。
虽然汪里长及方礼明和林典文的近房亲朋,不断的在驱逐喝赶,却哪里挡得住那些吃瓜群众们的好奇心。
纷纷攘攘的议论声中,忽然有人道:“林典文来了!”
沐雪向说话那人手指处看去,就见一个三十多岁乌青眼眶勾背耸肩的男人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越众出来,一见眼前的情形,完全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田里,慢慢身子蜷曲下去抖动成一团,一声哀嚎之后,便牛吭般的嚎哭起来。
汪里长皱眉咬牙,嫌恶的看着他,忽又想到一事,转脸对站在一旁的一个男人道:“他们家的四个孩子呢?千万别让那四个孩子过来看见。”
那男人道:“已经安排过了,早叫秀叶的隔壁梁玉花带着四个孩子避到镇上去了。”
“通知秀叶家的娘家人了没?”
“已经叫林二狗去了。”
……
旁边高大夫却对身周一切置若罔闻,只在问沐雪,用手一指那叫方礼明的男人:“此人应该吃的是耗子药吧,这气味……应该错不了,一般这种药吃下去,两三刻便会要了人的性命,根本无药可救,木小娘子,你是用什么方法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沐雪韩战相视一眼,沐雪眨眨眼睛,脑子一转,遂道:“匆忙之间就带了几罐在家里熬好的药水出来,又在路边取了一些恶臭之物混在里面,给他灌进去催吐,想是此人服药不久,都还存在胃里,吐了之后,也就好转了,只不过看他这样子,回去之后可能还是要继续吃药治疗,才能好尽。”
高大夫眼神疑惑,吃了耗子要的哪能这么容易就能治好的?却也不好再追问,便道:“适才在馆里,我听说你这药有增强药效之用,不知道我的药方里面能不能用上你熬制的这种药水呢?”
沐雪暗暗佩服这位高大夫,想来也是对医术颇为痴迷之人,在此种喧闹异悚的场景之下,他还有功夫聊着这闲天儿。
不过人家也是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之人,便恭敬道:“自然可以用得,当时沈公子身上的那怪病也并非我一力所治,治病的最基本方子都还是胡大夫开的呢,只是用了我那些药水加以熬煎,才治好了病。”
“哦……既然如此,那小老儿以后得要仰仗木小娘子,用这种药水加上我的方子试上一试效果到底如何了。”
“这个自然没问题,谈不上仰仗不仰仗的,高大夫,您太客气了,咱们可是同一家医馆的呢……”
两人话没说完,大老远便听到有鸣锣开道的声音,人群中立刻声音高涨起来:“县太爷来了,县太爷来了……”
“怎来得这么快呀?!”
“……”
又有几个管闲事的跑进来,跟汪里长说,是半路上遇到谢县令的,谢县令正往他们棠溪村的方向来呢,说是准备去贤德堂分号……
……
地上女人的尸身上,不知谁人拿来了一张草席盖在上面了。那方礼明和林典文被带至县太爷的轿子前面,一番审讯下来,众人方知始末。
……
林典文这趟回来,是因为跟他的第n个姘头见跟着他也捞不着什么钱花,有没有出路,便将他的银钱细软大包一裹一走了之了。
身无分文的林典文饿得头昏眼花之时,终想起了自己在老家里还有老婆和四个孩子,便决定回来看一看,自己在外面,虽说有个木匠活手艺这么多年,但混吃混喝混玩,也没落下多少存银,最后那点细软也被那臭婆娘席卷了一空,想想还不如回去跟自家老婆孩子过日子,至少家里还有几亩地,饿是饿不着的。
没想到他这趟回来,竟然突然发现他这一年多没回来了,秀叶竟然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在他一顿沾水的牛鞭抽打逼问之下,才知道竟是同村的方礼明的,而且和秀叶也有了两三年了。
林典文又臊又怒,可自己这十来年不归家,也不是没毛病可挑的。
一起之下待要休了秀叶,可这种情形之下,岂不是便宜了那奸夫?
何况四个孩子最大的才九岁,最小的才三岁,他现在身无分文,名声也臭,只怕也找不到什么好女人能跟他了。
思来想去,他便让秀叶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还能凑合着好好过日子。
秀叶心中不忍,只是看着自家四个孩子,如果自己再另寻一家,这四个孩子岂不是脸上也无光?农村有一句古话,亲儿也不认改嫁娘。如果自己就这样跟方礼明在一起了,这以后四个孩子只怕也不认自己这个娘了。
而且,自己还有两个女儿呢,自家亲娘这样,以后她们找婆家只怕也不好找。
这边林典文可容不得她细想,已经将那堕胎的药拿了回来,熬好了之后,不由分说灌了进去。不多时,便腹痛如绞,半日后堕下一个已经成形的胎儿出来。
自从林典文回来之后,那方礼明便像丢了魂儿似的,田里的庄稼也不去看了,就是只盯着秀叶家。
那日下午他只是去迟了一会儿。再去时便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刹那时,只觉天旋地转,万念俱灰痛不欲生。
自己如今已经三十出头的年纪了,家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