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母紧紧地盯着凤若鸣,眼里全是希冀的光:“你能……体谅妈妈吗?”
有些人,从来没想过会被拒绝。
有些问题,从来都没有否定回答。
有些问句,其实都是陈述句。
这些,凤若鸣很明白
但她还是垂下了头,鸦羽一般的睫毛遮挡了凤母眼中的光,轻声道:“是,我明白。”
凤母紧追不舍:“那你能体谅妈妈吗?”
凤若鸣依然垂着头:“只要是真心为我着想,我自然能体谅。”
“……那就好!”凤母长舒一口气,满脸欣慰:“若明呀,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知道家里的难处。有你这样的孩子,我一直都感到很欣慰。”
“现在,你爸爸下岗,走了,不要我们了。家里就只剩下我们母子三人,还有你爷爷。你是知道的,你爷爷瘫痪了十几年,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工作挣钱,每个月还要搭进去好几百块的医药费。你弟弟,下半年就要上高中了——这正是最花钱的时候。现在这家里面,里里外外最缺的就是钱!你妈妈我没什么本事——没有工作,也没有单位,只能打些零工,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根本没办法负担一家人的生活!若鸣呀,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又已经成年了,今后你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今后,我、你爷爷,还有你弟弟,都要靠你了!”
凤母将凤若鸣和凤云帆的手交叠在一起,一脸期盼地看着凤若鸣:“若鸣,听妈妈的话,去广城打工好不好?现在,只有你能撑起这个家了!”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凤若鸣抬起头——面前,是凤母殷殷期盼的目光;旁边,是凤云帆天真稚嫩的脸蛋;外面,是凤爷哼哼唧唧的呻吟;四周,是灰暗贫苦的家。
她应该去打工,去支持这个家吗?
若是把这个问题拿到外面去做调查、去询问,可能百分之百的人都会回答——当然应该去打工、去支持这个家!
凤若鸣也清楚,这几乎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牺牲一个人,成全三个人,撑起一个家——算来算去都很划算。
可是……
可是……
凤若鸣艰难地张开嘴:“我……”
面前,是凤母殷殷期盼的目光。
“我……”
旁边,是凤云帆天真稚嫩的脸蛋。
“我……”
外面,是凤爷哼哼唧唧的呻吟。
“我……”
四周,是灰暗贫苦的家。
“我……不!我不能去广城打工!对不起,妈!”
凤若鸣深吸一口气,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拒绝了母亲的期待!拒绝了那个“最好的选择”!
“姐姐!”
“你……!”
两人都惊诧地看着凤若明。
凤若鸣望着凤母的眼睛,动摇的心意迅速地沉淀下来,脑海里混乱游荡的字词如同找到了一个好不容易的发泄口,源源不断地汹涌而出:“妈,我一直都知道,爸爸每个月都只拿了200块钱给家里。这个家上上下下六口人,要吃、要喝、要住、要穿,爷爷还要治病,200块钱根本就不够。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外面打零工,赚钱、补贴家用,这个家,才能够维持到现在。我敬重你,也感谢你!没有你,我和云帆根本不可能安安心心地读书读到现在。”
凤若鸣反客为主,紧紧地握住凤母的手,坚定的眼神直视对方:“妈,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懂。道理我也都明白。可是我……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因为我是真心的想要上大学!在我的心中,我也有我的道理、我的梦想、我的坚持!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谁都没有错!只是我,实在无法让步!”
“你……你这个不孝子!”凤母被气得浑身颤抖,抬手就是一巴掌。
凤若鸣不躲不闪,挺直的背脊像一棵挺立的青松——就那样直直地立在原地,任凭狂风骤雨,屹然不动。
白皙的皮肤瞬间泛红。
凤云帆立刻扑上去拉住凤母的手:“妈,你别打了。先听姐姐说完吧。”
凤若鸣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来,继续说道:“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没有钱,这个家会撑不下去,弟弟会上不了学,爷爷会没有医药费。我算过,上大学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至少要2200块。按照家里现在这个情况,是根本拿不出这笔钱的。可是,妈,我真的很想去上大学。我向你保证,我上大学绝不花家里的一分钱,还会给家里寄钱回来!虽然,寄回来的钱可能没有去广城打工寄回来那么多。但这些钱再加上你打零工的钱,我们俩一起把这个家维持下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父母冷笑一声,刚才那些希冀、柔情的表情动作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银行是你家开的?你说有钱就有钱。你打过工吗?你干过活吗?你知道怎么挣钱吗?还要挣学费,还要给家里寄钱,真是笑死我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现在就可以把话放在这里——7月和8月这两个月,我出去打工,如果我挣不到大学一年的学费,那我就再也不说上大学的事了!9月一到,我立马收拾东西到广城去打工,挣来钱全都寄回家,绝无怨言!”
凤云帆也在旁边焦急地劝道:“妈,你平时不一直都在跟我说‘要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大学,这样才能找到好工作、有好生活’。可见你也是明白的,上大学对一个人有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