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
凤若鸣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来得那么快。
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店铺里的面汤还在咕噜咕噜地开着,两天之后自考的本科就要开学,8岁的女儿还需要人照顾……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她怎么就要死了呢?
腹部传来异样的感觉,凤若鸣无意识地一摸,满手都是鲜血。红色的鲜血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妈妈——!”稚嫩的尖叫一下子射入凤若鸣的耳朵,像一把利斧劈开了那模糊不清的界限,将凤若鸣的意识重新代入了现实世界。
撕心裂肺的疼痛骤然席卷全身。
“妈妈!妈妈!”女儿云云尖叫着想要扑到凤若鸣的身边,却被一只黝黑的大手一下子推开,摔到了很远的地上。
那双手属于一个40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脸上挂着青黑色的眼袋,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和狠毒。
那是凤若鸣的前夫王港,凤若鸣腹部的那一刀就是被他给捅的。
“妈妈!妈妈!”女儿云云的哭喊声更大了。凤若鸣的视线被王港遮挡,但她可以想象到,幼小的女儿是如何克服心理的恐惧和身体的痛苦,努力向着母亲跑来。
如果可以,凤若鸣多么想将女儿云云紧紧地搂在怀里,安慰她:“不要怕!妈妈在这里!”
可惜,有人不会给她留这样的机会了。
狠厉的冷光在王港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他左手钳住凤若鸣的肩膀,右手像装了马达一样,短短几秒的时间就捅了凤若鸣四刀!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逼我的!”
王港大叫一声,将凤若鸣残破的躯体从6楼阳台上推了下去!
“妈妈!”
女儿云云尖叫着,拼命地伸出手臂,但幼小的手指还是和母亲的身体无奈地擦过。
“咚——!”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居民小区里格外刺耳,闲来无事的居民们迅速地被好奇聚拢到一起,又立刻被四溅的鲜血吓地一哄而散。
灰白的鸽子在人们的哄跑中飞上天空,落下几片灰色的羽毛飘飘荡荡,伴着女童绝望地哭号。
“妈妈!妈妈!妈妈——!”
“云云!”
凤若鸣尖叫一声,一下子坐起身来。
“死丫头,大白天地鬼叫什么!讨打吗?”苍老刻薄的女高音隔着石棉板子传到凤若鸣的耳朵里,像只提着脖子高声尖叫的老母鸡,虽然难听,却让凤若鸣浑身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这是……自家奶奶的声音?
可是,自己已经和那个家断绝来往好多年了,奶奶又怎么会在这里?”
一边想着,凤若鸣一边抓紧了衣角。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每当遇到什么想不通的难题时,她都会不自觉地抓紧自己的衣角。
可当手指刚刚一抓,凤若鸣立刻感觉到不对了!明明记忆中已经到了初秋,自己也换上了保暖的针织衫,怎么手里的触感却那么轻薄!
凤若鸣赶紧四下张望,只见自己正身处一间由石棉板搭建的小棚子里,没有窗户,只有一道窄小的木门。远离木门的一侧墙边(如果那可以称之为墙的话)放着一张由几块破木料改造的小床,床边放着一张写字台,一个台灯。写字台的对面挂着一面缺了角镜子和一个粗糙的挂历。
挂历上,明晃晃地写着1998年的大字,4月30日的那一天还被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1998年!
凤若鸣一惊,赶紧冲到镜子前面,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立刻映入眼帘。
这是自己吗?
眼睛还是那个眼睛,鼻子还是那个鼻子,但眼前的这张面孔却充满了青涩和稚嫩,青春的气息铺面而来,根本不是多年后那张饱紧风霜的面容可以比拟的。
但凤若鸣清楚地知道,这就是自己的脸!
这是自己18岁时的脸!
凤若鸣又看向书桌,那上面放着几张纸,其中一张的左上角端端正正地印着“蓉城高考第四次联合模拟试卷”。
凤若鸣记得这件事,自己在高中四模的时候考了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为此,班主任还专门奖励了自己一个港城买的笔记本。
身边种种的迹象,再结合曾经看过的网络小说,凤若鸣立刻断定,自己这是重生了!
“重生……”
凤若鸣轻轻地念叨着这两个字,舌头一舒一卷,就像一枚仙丹入肚,瞬间带来了无尽的力量!
我重生了?
我重生了!
瞬间,凤若鸣欣喜若狂!
凤若鸣回顾自己曾经的一生,可谓凄凉艰苦的一生。
虽然高考成绩很好,但凤若鸣在父母的劝说和威胁之下还是放弃了学习的宝贵机会,南下到广城打工。流水线上三班倒,一个月挣1000块,800块全部寄回家,只剩下200块作为自己的生活费。正是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衣服捡着别人不要的穿,吃饭只吃最便宜的大锅饭,连两毛钱一碗的大锅汤都不舍得喝。处处俭省,不敢多花一分钱。
25岁的时候,凤若鸣被叫回了家,说了一门亲事。这是父母看好的亲事,他们看中的不是男方人品有多好、性格有多体贴,而是男方能给一大笔彩礼。而就是在这一年,弟弟凤云帆满22岁,刚刚好是可以领证娶媳妇的年龄。
嫁过去两年后,凤若鸣生下了女儿云云。前夫一家嫌弃生的是个女儿,平时根本不管不问,对凤若鸣也是非打即骂。女儿云云还没满三岁,前夫王港出轨,得了一个宝贝儿子,继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