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你都不计较了吗?他把你当成楚茗闵的替代品,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你甚至不惜用死亡来欺骗你。”林嫒问我说:“你不恨他吗?不生气吗?”
章星辰的出现明显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看上去,很不自然。
“只有感恩和爱才能经得起岁月洗涤,愤怒和恨,早就消逝在时间的尘埃里了。”我冲林嫒笑了笑,指着深得外婆喜爱的章星辰说:“我觉得幸福,觉得喜悦,感觉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雀跃着,……我就是贪婪,对这种幸福感的渴望,欲罢不能。”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告诉林嫒我的感觉,我不是个毫无理智的人,我的脑子每分每秒都会像机器一样,计算着我周遭的人事物会否给我带来伤害,我要如何从鄙夷,同情的眼神中苟延残喘似的活下来,我要怎么无视那些异样的目光,当我受伤时我的自尊心受到挑战时,我要如何反击,……
我得把下巴抬起多高才让自己看上去不懦弱好欺负,我得把自己收拾得多干净整洁看上去才不会像乞丐那么可怜,我的表情得多冷漠才能阻止那些人对我露出同情的笑容,我又得多乐观积极才能阻止他们对我说出他们心底的惋惜,怜悯。
我希望我看上去,还好,像人们身边的人一样,擦肩而过,却不会在脑海里留下任何印记。
这些,我每分每秒地都在计算着。
我不会计较身边的人是否对我付出了同等于我付出的真心,我总是一只脚踏进别人的世界,另一只脚留在门外,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章星辰,我发誓我是真心的,我仍然害怕,步履却无所畏惧地前行着。其实我也很想问章星辰,是不是所有的残疾人都和我一样,都是勇敢的胆小鬼。
“一凡等了你那么多年,你一个交代也没有吗?”林嫒说。
“我和一凡早就没有可能了,所以你才会等他那么多年,不是吗?”我笑着反问。
林嫒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些无奈,她拍了我一把:“早在看到你手上的疤之后,我就知道一凡他和你没可能了,你陆小朝不动心则已,既然动心了,怕会是一辈子吧!”
“你错了,今天如果章星辰不是七年前那个章星辰,我一样不会爱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一辈子不变的感情。”我信誓旦旦地说着,却心虚的要死,好似不管是从前或者现在,我还是那个贪婪无比的陆小朝,在付出以前,总是先要掠夺。
我以为,在我和章星辰的爱情里,我是堂堂正正的,问心无愧的,不久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昧,多无知。
林嫒没再说什么,只是远远看着章星辰。
“肯定是假的!”于奶奶还是不信,转过头来叫林嫒:“嫒嫒,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小伙子,他真的是兜兜的男朋友吗?”
林嫒朝章星辰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她朝于奶奶点点头说:“奶奶,是的,他就是小朝的男朋友!”
外婆听了林嫒的证词更是得意不已,她露出天真如孩子般的笑容,挽着章星辰的胳膊站在他身边,此时的章星辰看上去像座大山似的,他脸上也是和外婆一样孩子气的笑容,可是看上去却给人最安定的力量。
好似,我们这个单薄的家,终于有了依靠,……似的。
“兜兜妈妈这下该放心了,兜兜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病,现在有了这么出色的女婿,兜兜妈就什么也不用操心了。”李阿婆欣慰地拉着外婆的手说。
站在院子外面的妈妈听到了,黯然离开了。
中午饭时间,外婆硬是要下厨房给章星辰做几个拿手的菜,但是被章星辰给拦住了,章星辰说外婆刚犯过哮喘,不让她进厨房。
外婆倒是依了他,被他哄着回卧房休息去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好整以暇地作出有请的手势,笑着说:“halon大厨,请吧。”
章星辰朝厨房里探探脑袋,然后苦着一张脸说:“你打算结了婚也这么奴役我吗?”
我嗤笑出声,放了拐杖,然后往厨房里走,“你猜。”说着,我端起外婆洗好的菜在菜板前站定,然后就开始专心切菜了。
章星辰踱着步子走到了我身后,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两只手圈住了我的腰,他说:“这样像不像电影里演的夫妻?”
“你在美国光看电视剧了?”我笑着揶揄。
章星辰冷哼了两声,边责备我不解风情边把下巴磕在我肩膀上,然后笑着说:“这种腻歪的姿势,我梦里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我说的是,我还昏迷在病床上的时候。”
我哦了一声,然后侧过脸问他:“所以就乐不思蜀地不想醒过来?”
章星辰瞪了我一眼,然后坏笑着眯起眼睛问我:“你小时候有没有尿过床?”
“没有!”我矢口否认。
“谁信啊!”章星辰咧着嘴笑起来,见我瞪他,便一脸正色的说:“就像小时候整夜在梦里找厕所一样,以为找到了,但其实都是假的,不醒来的话,就只能尿床。”
“所以呢?”我不解地问。
“所以我在梦里梦到你千百万次也没有用,我的手碰不到你,整整三年都在梦里被骗,然后失落,想念,……”他说着,又笑起来,灼热的呼吸都喷在我脸上,他一脸不正经地说:“我语文没学好,其实你跟厕所没什么关系……”
说完,他又笑起来。
“你做了好几年的美梦,我做好几了年的噩梦,怎么好像都挺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