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人拖着长长的哨子,风一般的冲入湔邱罗的大帐,慌忙道:“族长!大事不妙了!羌人设下埋伏,我族携家上山之人惨遭伏击,死伤惨重!”
还在悠然吃茶的湔邱罗瞬间吐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道:“你……你说我族被伏击?”
士兵忙道:“二公子已经领小部分兵马去救援了,但那些人好像是从蜀都来的,装备精良,恐我军不是对手!”
“郫击这厮竟从蜀都借兵?”
湔邱罗登时大怒,已没有闲暇去责怪泰甲的僭越,慌忙的在帐中踱步了起来,心中忐忑,问道:“蜀都兵马几何,郫击这厮何在?”
“蜀都兵马约有四五百余,现今正在攻山;郫击似乎还在整顿兵马,意欲起兵与我等决一死战!”
湔邱罗冷汗直冒,原本打算自己去偷袭别人,没想到反是被敌人打了个下马威!羌族犹且有三四百人,加上蜀都来的,都快有一千人了,是他们部落的三倍有余!
更兼此刻山上全是庶民,即便湔毕崖援军赶到,也是杯水车薪。
“如今……也只得决一死战了!”
湔邱罗的眼神忽然变的坚定了起来,他遥遥望着湔山之下,一股股淡淡的狼烟渐渐驱散开来,在湔邱罗的心中蒙下浓重的阴影。
……
其实郫击现在内心也是万千个草泥马奔过的。
白麒麟擅作主张,竟如此去偷袭氐人!看上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将氐人完全剿灭。
他是早就得到消息的,氐人怀疑有大洪到来,故而转移人马。他的打算是今夜率军包围氐人部落,将没有上山的氐人一网打尽,再放火烧山,那些上山的氐人一个都跑不了!
白麒麟擅作主张,让他的计划全盘皆空!
不过由不得他多怒,郫翁山便劝道:“阿父,事到如今我等也不可在此多留,孩儿愿领一军去包围氐族寨落,阿父可率军与白军侯汇合,一鼓作气灭了山上的氐人!”
“……啐!回头我再找那病秧子算账!”
郫击当机立断,将部落兵马全数整合起来,原本他们就打算今夜偷袭,所有精兵全部严阵以待,伴随郫击的一声令下,三百多人齐齐开拔,朝氐人部落而去。
……
与此同时,高山之上。
面对蜂蛹而来的敌人,泰甲措手不及,在将受伤的族人草草安置之后,面对围山而来的敌人犯了难。
他手下的是一群庶民,没有军备,即便现在想准备滚石也来不及,这些敌人训练有素,等他们准备好滚石之后,敌人的屠刀早已落在他们的脖颈上。
“没想到郫击那老家伙早有准备……这次倒是失策了!”
若他有弓弩,大可凭借地势击退敌人;可他手下只有手无寸铁之人,如何是好?
“大兄,我们怎么办?”杏夫扯着泰甲的袖口,不知所措的问道。
“是啊泰甲,我们这些人可打不过她们,如何是好?”一些年迈的老者问道。
“跟他们拼了!”稍微年轻点的人怒喝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们部落可没有孬种!”
泰甲摇了摇头,率领青壮反击,那也是以卵击石;他肩负数百人的生死,众人相信他,他不可将族人的性命当做儿戏。
“哦哦哦!”
白麒麟所率领的兵马势如破竹,转眼已到山脚,攀登到山顶不过时间问题。
泰甲一咬牙,喝道:“四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青壮男子给我出来!”
似乎明白泰甲要做什么,一群青壮汉子毫不畏死的奔了出来;当然,也有不少怕死的藏在人群里,被一些眼尖的妇人给抓了出去。
不过也有些五六十岁的老者顶着一股热血踱了出来,被他的家属慌忙拉回。
泰甲细细一点,却只有一百多人,面对五百人的精兵,他们的人数与装备实在太过寒碜。
“猎人都给我出来!”
说罢,便是三十几个年轻汉子走了出来,背后配着他们的弯弓,但大部分都是软弓,毕竟打猎也不需要太强的弓。
“你们就在山顶掩护我们,敌人到半山腰你们就放箭!妇人们伐木造箭,没有鉄箭头就把木头削尖,可否明白?”
众人现在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从泰甲的话;未多时便有人伐了几棵树,妇人们连忙赶工,未多时便有几百枝箭矢被造了出来。不过箭矢极其简陋,连羽毛都没有,也不知猎人的软弓能射多远。
但泰甲本来就没指望猎人们能杀人,他们能火力压制敌人,减少他们的进攻速度便可。
“其余人,跟我来!”
泰甲心中已有了定数,面对庞大的敌军,自己只能杀了他们的首脑,待得敌军内乱,他们方才有可趁之机!
……
白麒麟轻咳了两声,秋风渐至,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寒意。他领着队伍涉过江水,望着山上已经混乱的氐人,轻笑一声。
在他的眼中,没有所谓的无辜之民。若真是无辜,那些从军的年轻人又有多少是有辜的?
战火一起,定有死伤,无论是军是民。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自己行军一处,寸草不生。无论是军是民,只要不投降,那都是敌人!
谁也想不到,一个虚弱无比的身子骨内,却是无比狠辣的内心。
对臣僚谦卑,与对敌人阴狠,这并不矛盾。
他转头望去,看到了队伍最末端的杜洪川。杜洪川已被他解除了枷锁,衣衫褴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