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蜀山部落。
与氐羌两族建立在水丘上,商人建族在密林中不同,蜀山部落靠着强大的军事力量占据了偌大的原野,田陌交错,桑海如云,往来族客交融,偌大一片土地,营造出一番富庶景象。
干岸之上,十几名士兵交错,镇守河岸,另有十人在道口守卫。此地是进入蜀都唯一的要道,无论水路还是陆路;蜀山氏占据要道,朝往来商客寻取过路费,也是其中一个资金来源。
一士兵收取了一客商的过路费后打了个哈欠,哆嗦道:“这鬼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族长是怎么想的,快要入冬了还要去打仗!”
“也就剩几天好日子过咯!”一人应和道。
另一个年轻士兵说道:“听说要和氐族人打仗,他们人数没我们多,赢是肯定能赢的,就是……就是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少人……我家女儿才三岁,难不成让她小小年纪就没了阿父?”
“一群年轻人,还没开始打仗就怕了?”一个年近三十岁的老兵责怪道,“当兵的就别把自己的命太当回事,族长让你打哪里就打!别过两天行军的时候临阵脱逃!”
两族之间的战斗在半个月前基本上已经定下了,因为湔邱罗誓死不愿退让,养渊恼羞成怒,当即下了战书,约定十一月上旬两族开战,这些士兵得到了消息,正在抱怨此事。
大多数人并没有经历过所谓的战争,因为湔堋已经几十年没有爆发过战斗了;而这些士兵最大的义务,是湔堋发洪水的时候抢险救灾。
“我说啊,你们抱怨归抱怨,可别让老大给听见了!”一士兵看着躁动的众人,连忙说道,“要是让老大知道了,咱们这十几号人全都得担上散布流言,贻误军机的大罪!别还没出征,就被自家人给杀了!”
士兵们口中的老大,便是养渊的长子养天同。他不仅仅是养渊的亲儿子,还手握部落五百军士的兵权,治军严谨,为众军所忌惮。
众人闻言,不敢言语。
“诶,那边来了艘大船!”
“生意来了,兄弟们快打起精神!”
看见从上游流下的大船,所有人目光如炬,瞬间精神起来了。要不说收过路费是个美差呢?路费是按人头来算的,他们完全可以谎报人数,从中捞取油水。这艘船上少说几十号人,又不知可以捞多少。
待得大船靠近了码头,连忙有三个士兵冲上前去,余下之众只能暗骂一声鸡贼,好的活路都让这些跑的快的人抢了!
“哟,这不是汤公子吗?”
待得停泊稳当,船上走下一人,正是汤成,他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士兵,问道:“养老五在吗?”
“少公子在,可惜已被族长关在家里,不知您……”
汤成闻言,故意叹息了一声:“我就告诉他,养公灭氐乃大势所趋,他偏生不信!阻挠大势,如今被关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作为朋友,我带些东西来看看他没问题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士兵们闻言,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目光,如果汤成只是在这里停泊,那他们就没法收过路费了。
商议停罢,汤成大喝一声,便有几十人抬着二十多个扁平木箱子缓缓下船;他们上身赤裸,皮肤黝黑,头发蓬乱,个个精干,就连驻守的士兵也不由得窒息片刻,因为他们的体格比自己更为健壮。
“八块腹肌!”
“那胸口两块肉,快比女人的大了吧!”
“那个人好矮……但好壮!”
“这么多箱子?不愧是商人,真有钱!”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伴随着木箱中“叮铃桄榔”的声响,汤成手下数十人便缓缓登上了岸。
士兵们惊叹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阻拦汤成的去路,说道:“汤公子留步!现今正在大战筹备阶段,老大有令,为了防止差错,我们必须检查一下阁下的行装……”
“放肆!”汤成登时大怒,“我与你们少公子乃故交,你是什么玩意儿,敢翻我的东西!”
“这……可是汤公子,我们也是……”
汤成恼道:“少废话!快给我让路,不然我找到养乐多,把你们这一队人给收拾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颇为为难。这不检查吧,老大那里说不过去,检查吧……又要得罪汤成和养乐多,这可如何是好?
“得罪汤公子实在不妙,可若是你我不说……老大未必知晓!”
“就是,让他过了吧……”
士兵们略微商议了一番,连忙上前笑道:“汤公子请吧,之前若有得罪,还请勿怪……”
“嗯。”汤成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一挥,便让几十个壮丁抬着木箱启程。
“你们在干什么?”
却在此时,忽听得不远处一声响,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快步走来;身披轻甲,手持长矛,步履沉重,体格刚强,与那些壮丁相比毫不逊色。众士兵见得来者大惊失色,连忙行礼道:“老大!”
那人正是养家老大养天同,他面色肃穆,颧骨突起,一副悍将模样,恶狠狠的盯着士兵们,道:“我说了多少次,所过商客船舱、行李皆需探查,你们敢偷懒?自己说说,偷懒怎么罚?”
“军,军法……二十杖……”
养天同登时喝道:“明知故犯!”
“我们不敢啊!”
“是汤公子,汤公子的行李我们不敢随意检查!”
“老大饶命!”
养天同这才抬起脑袋,看着眼前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