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窗外落雨,夜色朦胧,雨色朦胧。
晋阳王遂书房里闲敲棋子听了一夜的雨。
翌日清晨,云收雨散,天空放晴,桌上棋局才只下了一半,
晋阳王放下云赶。
昨夜他读了信本想立刻就告知宋默,但是转眼想到她小孩子家恐怕已经睡了,遂摆了棋局安自己的心。
他走进宋默的房内,宋默才起,小身子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仰视着他。
“爹爹。”宋默的眼还未完全睁开,左倒右l倾的犯着困。
晋阳王屏退了房中众人,看着宋默要睡未睡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挨着床边坐下。
宋默便歪着身子,靠在他身上。
“先生说今天不上课,放我和李训言一天的假。”宋默小下巴磕在晋阳王的手臂上,鼓着腮帮子睁着亮晶晶的一双眼可怜巴巴望着晋阳王说道:“爹爹还一大早来扰宋默睡觉,爹爹难道没有听过春困夏乏秋打盹么?”
“丫头啊,一年共四季,按你这话只怕是要睡个大半年了。”晋阳王说着低头将宋默脸上的碎发一一理好别到耳后去。
动作轻柔像是春风拂柳,惹的宋默不由自主的就抬起下巴露出一张小脸让晋阳王细细的整理干净。
眼睛却又是闭上了。
“适才不是醒了,怎么又困了。”
“爹爹的手太舒服,舒服的宋默想睡。”宋默倒很是坦诚。
“丫头,你可别给你想睡觉找托词了。快坐好了,爹爹有事同你说。”
宋默听了这话,揉了揉眼睛,侧着头盯着晋阳王。
“你父亲没死,现如今已经到了西北了。”
宋默听了很是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啊。”
“你知道?!”
“我知道啊,除了我父亲,我还知道我母妃在京城,舅舅也在京城,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里而已。”宋默说。
“什么…太子妃在京城?!”晋阳王恨不得将宋默摇上再摇,把这孩子知道的事全给一股脑的抖落出来。
“对啊,上次花朝节,我便告诉爹爹,我看到母妃了。”
“我以为…你是看错了。”
“我眼睛好的很!”
“行行行…你先告诉爹爹,你是怎么知道你父亲已经到了西北的事,是谁告诉你的。”晋阳王说这话时,眉头深深皱起,那封信除了他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人看过。
而那人又是谁?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算的。”宋默掰着指头,一一数道:“123456 ……”
“等等,丫头你别数了,爹爹我现在不太懂你的意思,什么叫做你自己算的?”
“我可以从一数到一百!”宋默将双手十个手指一伸,递到晋阳王面前,让他看。
“爹爹去西北的时候跟母妃说,他快马加鞭一个半月就能到达西北,若是一个半月他没有到达西北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他再也回不来了,就让母妃带着我们离开京城,我掰着手指数快数五十了,母妃却没有来带我走,我就知道父亲已经平安到了西北了。”
晋阳王哭笑不得看着宋默,他屈着身,几乎是半跪在宋默面前,缓缓说道:“丫头啊,你还有什么很厉害的事没有告诉爹爹?”
“爹爹你让我想想。”宋默托腮想了很久,很是认真的看着晋阳王,童声问道:“爹爹,知道皇爷爷的喜好算不算很厉害的事?”
晋阳王心里猛的梗了一口气,当今圣上,爱好颇广,除了惠贵妃,他像是什么都喜欢,也像是什么都不喜欢。
“圣上的喜好颇多,朝中大臣都各知其一二,你知道也不算大事。”晋阳王回。
“不是,这个只有我知道,爹爹还记得昨日宴饮,为什么宋默敢那样跟皇爷爷说话,皇爷爷非但没有发怒还夸赞了宋默吗?”
说起昨日宋默顶撞惠贵妃的事,晋阳王也很是疑惑不解。
圣上明里暗里护着惠贵妃已经是平常事,可是昨日圣上不仅没有护着惠贵妃,竟然连惠贵妃的撒娇都置之不理。
甚至,还说出没听到这样耍无赖的话。
当真是稀奇。
宋默看着晋阳王低头深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摇头晃脑故作玄虚说道:“是因为一个人。”
“谁?”昨日宴饮之上,与他父女二人站在一条线上的还有谁。
“管仲。”宋默笃定的说道。
“管仲?”晋阳王不解,从未有人知晓,当今圣上对管仲有所兴趣,大周历代君王皆推儒道,法家思想一直被大周打为叛逆。
何况管仲重商泽,兴妓l馆。
“是的,爹爹。皇爷爷仰慕管仲的为人,甚至在皇爷爷心底已将管仲视为神明。而管仲为相,尊为法家,和大周历来尊崇的儒家思想甚有出入,所以去皇爷爷喜欢管仲这个事从来没人知道。”
“昨日我说那些话,句句不离夸管仲的意思,从来没有人在皇爷爷面前说过管仲的好话,所以皇爷爷很高兴也就没有斥责我。”宋默说道。
投起所好,如春夜落雨,旁人皆不知,圣上心独明。
“蝼蚁尚且贪生惜命,若没有半分把握,宋默怎么敢说那些话,坑了自己和爹爹?”宋默说道。
“…丫头,你还知道什么?”晋阳王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以为他们家丫头不过是个娇娇软软,遇着事完全只能依靠他,没有半分主见的孩子,却不知她竟然知道这么多,知道做事的分寸和把握。
“其他的我就都不知道了,爹爹。”宋默探究的看着晋阳王的双眼,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