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这个时期的军乐,是比较混杂的。
所谓“闻鼓而进”中的‘鼓’,可不只是专指像后世,用皮革蒙木筒制作的鼓。
在古代‘敲,击,弹,’奏的好多种乐器,皆为鼓乐。
尤其是游牧民族,他们喜欢马上弹琵琶,因此,琵琶又叫做‘马上鼓’。
在战场上,以弹奏琵琶来发号施令的游牧民族军队有很多,而现在,他们都在大唐治下。
所以,这个时期,困扰汉人将军指挥大军的,首先就是发号施令的问题。
因为,四边之地的羁縻州发展战乱,通常将军们可能会统领临近很多没有叛乱的其它民族或者部落的青壮,去打叛乱的部落。
而这些不同民族部落,言语不通,号令自然也不通,他们用琵琶的用琵琶,用胡笳的用胡笳,还有用笛子,奚琴,鸣角,索呐,等等各种鼓乐来发号施令的,很难在战场上大规模的做到统一调度。
因此,十成的战力,往往只能发挥出两三成,而且,都是些喜欢打顺风仗的,打赢了,他们抢东西很快,遇到攻坚战,就消极怠战,甚至被人一个反击,就轻易而溃。
想要做到用一种乐器,来统一所有的号令,首先这种乐器就需要简单,易懂,好学。
这是一个大课题,王晙等人并没有想过李龟年能马上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但如果连他都不成,大唐其它的音乐家,估计也都不成了。
李龟年就是再傻,也知道这项工作对于军方的意义,他没有那么圣母,会把自己的才华白白的贡献给别人,是以,王晙给他谈钱,路子还真找对了。
当然,军乐,不是小事,李龟年并不觉得照搬后世的一些东西,就能立即好用,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做一些研究,是以,也没有把话说死。
道,“在军乐方面,下官也确实有些研究,不过,一整套的曲目编排起来,工作量太大,非短期能够完成,一时半刻,只怕是看不到成果。”
闻言,王晙却是露出一个本该如此的笑容道,“无妨,你只要尽力就好。稍后,便有些定金送到你府上。”
一听说有钱要往家里送,李龟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会不会像礼部的任命文书一样,会送到李府去,要知道,李府可是李景伯当家,钱进了他的口袋,李龟年想要再拿出来用,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下意识的就道,“下官现在住在曲池坊沿江第一套宅子。”
闻言,几位大佬一起指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中级别最高的宰相张嘉贞开口道,“你倒也算是个不做作的真小人。”
闻言,李龟年有些不好意思的陪着笑,摸了摸鼻子。
王晙又道,“如此,老夫就不在此多留了,免得再次与郭府的人吵闹起来,被百姓们听去了,还真以为是老夫把郭将军怎么了。”
郭知运的死,就是正常的病逝,怨不得任何人,王晙能够像现在这样坦然的背锅,其肚量之大,倒是叫李龟年佩服的很。
然而,如果只是编排军乐的事情,似乎,也用不到这么多为大佬一起来找自己这个芝麻小官吧!
这可是一位宰相,一个中书侍郎,一个节度使,一个禁军大将军,外带两个尚书,和一个打酱油的殿中监,他们这些个人在朝堂之中的话语权加起来,都快占据三分之一了,需要在乎自己这只小猫小狗的感受?
按照正常,这事顶了天,就是苏颋给自己打个招呼,而且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的工作任务。
所以,当王晙起身告辞,其余的人也一齐起身准备要走的时候,李龟年将老熟人崔涤拉住了。
更有趣的是,崔涤还真跟他们几人打了个招呼,留了下来,准备好好跟李龟年说道说道。
“崔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龟年待得张嘉贞和王晙他们走远了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崔涤笑了笑道,“简而言之,他们就是来给你送钱的,而且,怕你不收,亲自出面给你吃颗定心丸。”
“送钱?”李龟年听到这两个字,就更加诧异了。
崔涤倒是不着急帮他解惑,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慢悠悠的道,“你猜,明天送到你府上的定金,会是多少?”
李龟年没怎么多想便道,“以我现在的知名度,买我作的曲,怎么地,也得千贯起吧!”
崔涤闻言,却是笑了笑道,“不是千贯起,是万贯起,自明日之后,想到你府上求曲的人,没有万贯之资,都可以免开尊口。”
“万,万贯?”
以当下一贯钱的购买力,即便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李龟年,听到这个数字,也打起了结巴。
钱一旦上了万贯,调度起来都是有难度的,作个曲子就拿一万贯,这有点太夸张了,夸张到李龟年都不用脑子想,就知道里面有问题了。
“崔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吧!不该拿的钱,我要是拿了,怕自己活不长。”
崔涤伸了伸手道,“别,这钱,你倒是真可以拿,而且,刚才我说的,还只是定金,后面,说不定还有后续。”
“他们吃饱了撑的,给我送这么多钱干嘛?”李龟年郁闷道。
“给你送钱,自然是找你办事,这事要是办好了,你赚的钱,至少不下于这个数。”崔涤竖起了一个手掌,露出一个献宝似的笑容道。
李龟年知道,这个手掌,至少代表着五万贯,因为,以崔涤的手笔,五千贯,他根本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