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龟年几人在马车上闲聊的时候,王维已经先一步回到了自己家里,并且去信联系王氏在长安城的一些族老了。
按照李龟年给他的交待,曲谱的事情,他必须得马上跟进。
《梁祝》或许一时半刻,还不会有别人的能够演奏,毕竟,学习扬琴和小提琴需要时间。
但《枉凝眉》,只需要箫就能演奏,而且,也十分适合改成琴谱。
一经制作出来,绝对会被所有权贵和爱乐人士疯抢。
需求,决定了它的市场价格,王维要以最快的速度,集结雕版师傅,先按照当下流行的谱曲刻印一版,赚一轮钱。
然后,再用新的洞箫曲谱编一版,再赚一次钱。
反正,当大家开始找李龟年学习乐器,知道新谱比旧谱好认,学习起来更简单易懂之后,肯定都是要买新曲谱的。
而有了这些方面的进项,让自己手上的财力强大了,他才能更加不惧怕一些来自资本的欺压,毕竟,以他现在的条件,强权已经很难欺压到他头山来了。
时近黄昏,领着工匠在李龟年家里干了一天活的安禄山,在翠蝶手上结了一天的工钱之后,并没有马上将其发放给所有的工匠,而是将所有的人聚到了曲江池畔的一个大凉亭中。
“你们觉得,每天累死累活,拿几十文的工钱,有意思么?”他用一副十分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几贯钱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其中竟然有许多人看着这些铜钱,眼冒金光的直点头。
没办法,泥腿子,的心就这么大点。
干一天活,有两顿饭吃,还能拿几十个铜钱,就已经让他们觉得很幸福了。
看到他们这幅表情,安禄山刚才脸上的假嫌弃,变成了真嫌弃,不过嫌弃的对象,从他手上的铜钱,变成了眼前的这些泥腿子们。
但是,现在市面上的行情就是这个样,比农民的社会地位还低的工匠,从很小刚开始学艺的时候,就认定了自己的一生。
他们不觉得自己可以做人上人,他们只要有活干,能够养活家小,就已经足够了。
还有另一个之前安禄山想利用的群体,‘奴隶’。
然而,试过了之后,他才知道,这更加不靠谱。
这些人除了会依附强者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干,一旦卖身到那一家了,他们就真的就把自己当成这家主人的财产了。
你想要说服他们反抗,那是不可能的。
逃奴,主家或者官府,都能直接打杀,奴仆一旦有逃跑的记录,那么,他这一辈子的好日子,基本就到头了。
主家对他们不好,基本就会最大限度的压榨他们,让他们活的生不如死,最后,逼的他们草草的了结自己的生命。
更加别说那些本就思想僵化,从生下来,就接受自己是别人的财产的思想的胡人奴隶。
他们被关在笼子里,或者插上草标售卖的时候,心里期望的,只是买自己的人更加强大一些,让自己有的吃,能够活下去就好。
像安禄山这样的小牙郎,即便是有钱买他们,他们也不愿意跟。
想打算让他们动脑子,或者按照自己的吩咐办事,那几乎是不可能。
各大权贵家里,用这些人干最简单的体力活,都还得专门派个汉人仆役去手跟手,脚跟脚的管着呢!
他们要是有血性,敢反抗,或者具备反抗的能力,也不会落到成为奴隶的地步。
要不是反抗被杀了,要不就是找个山头自立为王了。
至于人力使用成本最低的乞丐,安禄山发现,他寻遍了大半个长安城,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乞丐,这就有点太不科学了。
即便是盛世,也没听说那个皇帝治下没有穷人,没有乞丐的。
他却不知道,长安城内没有乞丐,是因为早就有人对于这个群体,实行了聚拢安置。
总算是在坊门关闭之前回到了家,李龟年几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前院之中,站成了两长排的乞丐。
事实上,这个时期不爱收拾自己的人,穿上一身浑身补丁的粗麻布衣的话,都有点像乞丐,因为,没有什么洗浴产品的普通百姓,头发如果不洗不扎,就会像枯草一般,蓬松纠缠的乱七八糟。
“这些,是翠蝶姑娘你找来充作护卫的乞丐?倒真是齐整。”哥舒翰看了看这些身高都差不多的半大小子之后,向正在用布尺给其中一个乞丐量衣服尺寸的翠蝶问道。
他此前建议李龟年找些年轻的乞丐来,自己训练出一支护院团队,这样的话,忠诚度和专业程度更加有保障,眼前这些人就非常合适。
闻言,翠蝶没好气的答道,“咱家需要乞丐,哪里需要到外面去找,满长安城的乞丐,都是咱们公子管着饭的呢!”
她虽然嘴硬,但心软,自身小时候也是个吃不起饭,卖身到李府的穷苦人,所以,她一点也没有嫌弃这些蓬头垢面的小伙子们,亲自出手量他们的身材尺寸,准备帮他们缝制一身像样的衣服。
听他这么说,哥舒翰看向已经踱步走到列队正前方的李龟年的眼神,就变了。
心里飞快的想着:老二才刚穿过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这么大的动作,就算把全城的乞丐收罗起来,也不是一两天能够办到的事情,这应该是原主一早就在做的事情,以一人之力,养活全城的乞丐,难怪后世人会给他冠上‘乐圣’的称号。
李龟年很自以为,哥舒翰的目光,是在崇拜自己了,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