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任何场合都是主角,所以,李隆基入了李家的客厅之后,立即就被李景伯请到了主位上,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的好酒好肉,也如流水一般被仆役们端上案几,供大家吃喝。
懵渣渣的跟随李景伯进入了客厅的李龟年心里还有些无法接受眼神的这个事情。
不是说好来斗乐的么?
怎么一个不留神就跳到成亲上面来了。
被人家算计的滋味很不爽,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找到裴思雨,向她问个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好,居然让她设计这么大一个圈套,也要引诱自己完婚。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在裴光庭跟裴思雨讲述经过之前,裴思雨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李兄瞒的小弟好苦,若不是今晨见你家中热闹,小弟过来询问,还不知道你今日大婚呢!仓促之间,没能准备什么好礼,还望李兄勿要见怪,对了,新娘是田姑娘吧!”将自己的礼单交给李庆之后,收拾打扮的十分帅气的王维快步走到李龟年面前拱手道贺道。
被他这一说,李龟年顿时又想起裴思雨那张脸,貌似,自己本来也想跟她生个娃来着,好像也没吃什么亏嘛!
“如果我说,我比你知道我要成亲的时间还要晚,你信么?”回过神的李龟年有些郁闷的道。
他这句话,并没有压低声音,顿时被厅堂之上的李隆基听到了,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猜龟年你现在是一头雾水,比玩超级挑战的参赛者,突然知道游戏里有间谍在给自己搞破坏,还要郁闷十倍。”
李家的厅堂,可不如岐王府的大,整个大厅挤着坐,也不过就是百十号人而已,李隆基本就是这些人的焦点,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不明所以的向李龟年看了过来。
李龟年朝李隆基拱了拱手道,“陛下说的是,臣几乎比在场所有人都晚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大婚的日子,实在是一头雾水,很想请臣的那位未来的媳妇,田,不,裴姑娘出来,给臣一个解释。”
“不不不,新娘子要黄昏的时候才能出来拜堂,现在时辰还早的很呢!不过,此事的个中情由,朕尽数知晓,若是想要朕讲给你听,事后你需得将你今日准备的,跟自己比斗的琴,箫,歌三项才艺,当堂献上才行。”李隆基大笑的摆手道。
“跟自己斗乐?”堂中,昨夜才得知消息的崔涤等人,也都是一脸好奇的看向李隆基道。
“没错,这里面的故事,可离奇了······”
李隆基也不待李龟年同意,就自顾自的就跟大家讲了起来,而李景伯,似乎很是得意自己儿子的事迹,被皇帝拿出来讲,就算有些许错漏的地方,他也不开口纠正,任由满堂宾客,随着李隆基的故事,或惊讶,或惊叹,或是大笑连连。
而通过李隆基不离十的故事还原,李龟年这才知道,原来,裴思雨也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李龟年,这就让他更郁闷了。
因为,裴思雨是跟自己有婚约,并且结婚的流程都已经走到了最后阶段的女人,可她又喜欢上了自己的假身份,并且,准备要跟自己解除婚约,嫁给自己的假身份,这就让李龟年有种自己绿了自己的感觉,心情非常的难以言喻。
不多时,李隆基的故事就讲完了,而大家,却是把目光看向李龟年,等着他献艺,而李景伯,则是早就叫人将李龟年带过来的琴箫等乐器都拿了上来。
后堂之中,裴思雨和李龟年一样,同样感觉心里怪怪的,李伯虎怎么就成了李龟年了?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会像从前一样喜欢自己吗?
翠蝶曾经说过,他最讨厌别人欺骗他,自己用假身份骗了他,他会不喜欢吗?
还有,他既然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假身份动了心,他真的是一个可以让人信任的男人吗?
或者,他本就是一个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
这些担忧,让裴思雨暂时不想穿上那件当年她不知道熬了多少日日夜夜,才缝制绣成的嫁衣。
毕竟,她是一个从小喜欢练武的女孩子,对于这些针线活,可并不怎么擅长,是为了制作嫁衣,才专门开始学习的,也不知道这套红色的吉服上,有多少她指头上流下来的血。
面对裴光庭的劝说,她整个陷入了沉默之中,但就是不肯穿嫁衣。
而这时,前院大厅,却传来了翠蝶带来的消息。
公子李龟年要向皇帝陛下和到场的宾艺了,而且,是本来要为今日斗乐所准备的曲目。
裴思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迈步就向前厅走去。
《沧海桑田》的曲调随着李龟年的弹拨,悠扬婉转的在大厅中响起。
它的声音并不高,但却能让人生出无限的惆怅,情绪不知觉的随琴弦的颤动而颤动,像李隆基这样的爱乐之人,此刻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都是影响自己欣赏这首曲乐的噪音。
在没有扩音设备的时代,这样静怡的曲调,更适合在这样并不是很开阔的场合演奏,因为能够让大家听的更加真切细腻。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李龟年的唱词一出,在场不论是男女,头皮顿时都有种发麻的感觉,这个唱词太美了。
而快步从后院赶来前厅的裴思雨,听到了这首诗被李龟年唱出来,也是眼眶红润,感动的泪水,就要从脸上滑落。
曲还是那支曲,歌还是那一歌,人,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