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龟年的嘚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要尽可能的推销一下内外教坊的大考,今天上场表演,是不可避免的。
在李隆基带头起哄让他展示一段歌艺的时候,他又开口道,“每一个人的声音共鸣都不同,微臣琢磨出来的这诸多唱法,在不同的人唱来,会有不同的味道。
所以,之后微臣会在内外教坊的大考之中,挑选资质不错的艺人,收为亲传弟子,传授他们这些新式的曲乐技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各种新的曲艺形式为大家带来更多样化的表演了。”
钱妃在李龟年说完之后,却是接话道,“说到这收徒传艺,本宫记得,琰儿前几天,已经到你府上拜你为师,今后你可要悉心教导啊!”
李龟年闻言,忙拱手推辞道,“棣王殿下乃是亲王,学的应该是治国安邦之道,这曲艺之道,不过是陶冶情操的小道,微臣可不敢在棣王面前称师。”
李隆基对于李龟年这话很是赞同,他虽然喜欢曲乐,但并不轻易让曲乐艺人涉足政治,就是李龟年这个太乐丞的官职,也不过是因为他需要派个这方面的人才去搞慈善,而正好他又是梨园弟子中,唯一通过了科举的人,这才任命他去的。
而且,皇子们的曲乐才能,也并不是他的喜好标准。
比如太子李嗣谦,五音不全,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聪慧,但他待人宽厚,听的进去旁人的建议,如果继承大统,至少不失为一个仁君,李隆基目前,就很喜欢他。
反而像棣王这样,被钱氏兄弟撺掇着专研自己喜好的皇子,他却未必有多看重,甚至,在他心中的地位,还不如喜欢闷头读书作学问的陕王李亨。
于是开口道,“这曲艺之道虽然只能陶冶情操,但对于舒缓身心,排解烦闷,有着不小的辅助作用,诸皇子若有此道天赋者,龟年你教授一二,也无不可,但不可过多,影响到他们的主要学业。”
李龟年闻言,赶忙称是。
在他们对答完之后,旁边早就憋了许久的武婕妤可坐不住了,人家那些贵妃,都是有皇子护身的,地位尊崇,不可动摇。
她现在,可是蛋都还没下一个呢!任凭两个弟弟被一个傻子欺负,也只能干瞪眼忍着。
武忠和武信想把这些西域胡姬送到宫里来,也是想利用她们帮忙催情,助性,让李隆基多多临幸于她,只要她怀上了皇子,一步升格到妃位上去,也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可这事简直是一波三折,再让李龟年这么扯下去,只怕那些胡姬的事情,李隆基都要忘在脑后了。
于是她开口道,“陛下~啊!宫中最近不让歌舞奏乐,臣妾私下里找人学习学习舞技,又不是对外表演娱乐,这总该不违反朝廷规制吧!”
甜腻腻的撒娇声,以及丰满的胸脯在李隆基腿边摇晃,那种摩擦给李隆基带来的触感,顿时让他想起了这几日宫中的无聊。
而且,她的话顿时又让李隆基找到了一个偷着娱乐的新路子,彻乐令期间,开宴欣赏歌舞表演不行,可偶尔看看妃子的练舞,应该不算违反吧!
“好好好,若是你的两个弟弟舍得割爱,便将这些胡姬收入你宫中,充作宫女吧!”
“舍得,微臣舍得。”见到姐姐使出撒娇绝技,拿下了李隆基,鼻青脸肿的武忠武信顿时喜出望外,极尽谄媚的冲到李隆基前面的空地前拜道。
如果能办成这事,他们兄弟今天就算被傻子k一顿,也值了。
李隆基笑着摆了摆手道,“如此,朕便赏你兄弟钱千贯,蜀锦百匹,金银玉器十件,算作补偿,稍后,你们将人交到高卿手上去吧!”
“微臣谢陛下隆恩。”
武氏兄弟拜谢之后,就喜滋滋的带着那些胡姬,去找高力士去了,而李隆基的目光,则再度盯向李龟年道,“不知龟年接下来给朕表演的,是什么节目啊!”
李龟年知道这些胡姬进宫的事,自己只怕是阻止不了的了,毕竟现在没有什么证据说人家意图不轨,只得笑着开口道,“陛下应该不只是想听臣的歌艺那么简单吧!”
李隆基心道‘知我者,李龟年也’。
笑道,“若是有杨三胖的那种奇怪的舞蹈助兴,那自然是更好。”
“如此,微臣便用一些新式唱法,即兴表演一段,让三胖为陛下起舞。”
李龟年说罢,再度回到了架子鼓的坐位上,并且将一架古筝摆在架子鼓旁边,同时还有沙摇,音阶管,扬琴,琵琶,吉他,口簧等等,十几种乐器,将他围在中央围成了一个圈。
待得所有准备做好,舒翰,让他把杨三胖放上来。
然之后,他又朝身后马常,王乔等吹奏,拨弦乐手们点了点头,让他们按照近几日练习的简单旋律,跟紧自己的鼓点节奏。
顿时,场上,一阵十分俏皮的笛箫声伴随着鼓声开始奏响。
而随着这段曲乐奏响,被带到了架子鼓近前的杨三胖,顿时进入了舞蹈状态,伸手,伸脖子,顿时把自己装成了一只萌态可掬的大肥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红掌拨清波,鹅鹅鹅~!”
李龟年的关中话版《咏鹅》一唱出,顿时让所有人眼前一亮,这骆宾王的诗,不管在这个时期,还是在后世,几乎都是家喻户晓,孩童都会背的大众诗。
但是被李龟年用这种非教坊类的俏皮曲调,和比较独特的声音唱出来,整个味道,就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