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特别好,一丝风也没有,阳光像是从天上泼下来的,痛痛快快地铺在大地上,偌大的校园仿佛成了一个盛满日光的大浴盆,温暖又舒适。吃完午饭,三个人决定去后山走走。是啊,宿舍里阴冷阴冷的,倒不如室外暖和。
所谓后山,其实就是校园边缘的一座小山,因为位于教学区后面,所以学生们习惯性地称之为后山。山坡虽不算太高,但是站在顶上也能俯瞰大半个西校区,山坡北侧是纵横交错的公路和川流不息的车辆,那是校外的世界了。有传言说学校计划依山建个小公园,所以后山附近没有任何楼房类的建筑,倒是山坡上有些已然初具雏形的石梯和石凳。后山空旷而不荒凉,简陋而不脏乱,如果是晚上,女孩子们是万万不敢来这的,但是白天,这绝对是一个躲清静和晒太阳的好去处。三个人喝着热乎乎香喷喷的奶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浴,校园里的嘈杂声依稀还能听到,但又仿佛离得很远很远了。
“真舒服啊!要是能搬个床在这睡一觉就好了。”樊星打了个哈欠,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说。
“就是就是,咱们宿舍冷的,我光想想就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是阳光好啊!”孟晓夏说着也打了个哈欠。
“晓夏,你兼职的事儿怎么样了,能适应吗?”何安安和樊星都很担心内向胆小的孟晓夏做不来这种抛头露脸的工作。
“说实话,一开始我真是特别不好意思,有人主动问我就给人家推销推销,没人理我我就端着试吃的酸奶傻站着,死活不敢吭声。后来监督我们工作的那个大姐就不高兴了,说了我一顿又教了教我,我就想通了,反正我戴着口罩又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我是谁啊,我就开始用扩音器宣传了,然后过来试吃的和买的人就越来越多了,现在觉得还挺好的,嘻嘻。”
“诶,晓夏,那要不下次我和安安去给你当‘托儿’吧,给你涨涨人气。”
“恩,我看行。哈哈,光说我啦,你们俩呢,社团的事儿怎么样啦?”
“我还没接到面试通知呢,估计没戏了。不过轮滑社的活动好像挺精彩的,是吧星星?”
“还行吧,起码社里的学长不是只顾自己玩儿,教我们这些菜鸟教得还挺负责的。我一开始穿上轮滑鞋连站都站不起来,现在已经能慢慢地溜几步了。就是,就是有一点不好。”樊星突然表现出一副气鼓鼓的表情,用力地咬着奶茶吸管儿。
“哪不好啊?”
“就是,祖宁也在。”
“诶,星星,你跟祖宁到底有什么过节啊,你怎么总是看不惯他啊?我觉得人家挺好的啊,每次见面都跟咱打招呼。”
“就是就是”孟晓夏连声附和。
“我……”樊星刚想说话,何安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先接个电话啊。”
“恩,好的,恩,我知道了,谢谢您啊!”
“哎哎哎,亲爱的们,广播站的电话,让我这周六去面试,啦啦啦啦啦啦……”
“太好了,安安,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你要是不进面试那就是他们有眼无珠。”
“也不能高兴地太早了,这不还没通过面试呢吗?”
“哎呀,肯定没问题!”
“对了安安,上次都忘了问你啦,你怎么想到加入广播站的啊,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是不是你高中就是学校播音员啊?”
“……”听了孟晓夏的问题,何安安迟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远处连绵起伏的雁华山山脉,郑重地对樊星和孟晓夏说:“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啊。”
樊星和孟晓夏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双双用力地点了点头。
“故事很长哦。”
“洗耳恭听。”
“……我从小就没有爸爸。”
何安安没有理会樊星和孟晓夏惊愕的表情,继续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秘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反正从我记事起,我就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我和妈妈一直和姥姥住在一起,姥爷去世地早,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们娘儿仨相依为命。没有爸爸的孩子其实也不少,但是像我这样对自己的父亲一无所知的人估计不多。从小到大,我妈对我爸的事儿绝口不谈,姥姥在妈妈的授意下也是一个字也不肯说。有一次我态度特别坚决,非要缠着妈妈问出个所以然,她急得直掉眼泪,伤心地跟我说‘安安,妈妈实在不想提以前的事儿了,一个字儿都不想提,妈妈想忘了,你就别再问了行吗’。我心疼妈妈,也就不敢再提了。本来我猜想也许是爸爸曾经狠狠地伤害过妈妈,所以她才刻意回避。但是有好几次,我偷偷看到过妈妈收拾旧东西,好像是一些信和照片之类的,一边看一边哭,哭得很伤心,我又觉得他们之间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怎么也想不通妈妈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讲讲爸爸。后来,我慢慢长大,学习越来越紧张,妈妈工作也越来越忙,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特别特别的少,为了不让她生气,我也就没再问过了。
以前,姥姥家是在单位的家属院里面,周围住的人不仅是邻居还是同事,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儿的,有点儿什么稀罕事儿藏都藏不住。谁家孩子在学校捣蛋啦,谁家亲戚生病住院啦,就连谁家天天炖排骨这种消息都能人尽皆知,像我们家这么特殊的情况,更是大家伙八卦的热点话题,而且是百谈不厌。我对这件事仅有的一些了解也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