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音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燕子飞,呼吸,呼吸。”
燕子飞猛的睁开眼,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她从没有一刻觉得呼吸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眼前是一片草地,不远处有些树木,耳边还能听到那可怕的水流声,燕子飞转过头,就看见一张极为俊美脱俗的脸,是谢阑。他身上湿透了,只穿着一件单衣,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身上,那一身结实又矫健的肌肉线条,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如果不是燕子飞劫后余生,恐怕她会想尽办法靠上去,体会一下那ròu_tǐ的温度,和手感。
“我在你脸上看见了两个字。”谢阑薄唇微启,吐出来两个字。
“荒诞。”
“我死了?”燕子飞喘了几口气,她觉得嗓子里面火辣辣的疼,头晕的像是晕了船,难受的很。
“没有,说说,怎么回事?”
燕子飞刚想说话,就发现自己几乎不沾寸缕,身上盖着谢阑的道袍,道袍下面光溜溜的,吓了一跳:“我衣服呢?”
“被水冲走了。”谢阑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燕子飞有那么一瞬间想捂着脸躲起来,但是深深的恐惧感袭击了她浑身每一滴血,她此时完全顾不上自己是光着的,她想哭,想狠狠的哭一场,那窒息痛苦的撕裂感,一旦回想起来都煎熬不已。
“是你救了我?”
“是你救了你自己,那人被你给撕碎了,我不过是把你捞上来。”
脑中闪过几个画面,都是很残缺的、破碎的画面,她在这里面看到她和那团黑烟一齐掉下了悬崖。
当她想起那耳边想起如恶魔低语般诅咒的声音,内心的恐惧如毒素一样蔓延到全身。
看到在飞花碎玉之中,隐隐有一团黑烟,那黑烟中的人牢牢站定于水势之中,他仿佛感受不到这倾泻而下的水流冲击,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人。
她看见自己被那人抓在手里,身上的衣服已经尽数被水冲掉,两个肩膀上分别有五个血洞,血早就被水流冲干净了,空留下一个翻着白肉的洞。
她似乎……已经死了,脑袋无力的耷拉在肩膀上,可是这人还是不放过她,手臂上凸起道道可怖的花纹,手掌使力,又在她脖子上留下几个血洞。可是无论他怎么折腾,这不过就是一具死尸了,可为何灵妖心还是没有出来。
接着就看见自己突然睁开了眼,那样子就像诈尸,之后就是一片血肉模糊,燕子飞把他撕碎了,即便是妖也活不成了,之后,她竟然把那团黑烟给吃了。
……
燕子飞干呕了几声,后面的记忆模糊不清,只觉得好像有个东西像炮弹一样砸了进来,然后把她捞出水面。
她深吸了几口气,身上的伤已经止住了血,她慢慢的将所看见的东西说了出来,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和虚弱,但是谢阑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偶尔问几个问题,便陷入了沉默。
“燕子飞,你觉得累吗?”
燕子飞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但是说起累,她还真的有点,自从灵妖心暴露以来,她就没过上一天消停日子,这种日子简直让人窒息,就像那冰冷的江底。燕子飞打了个冷颤,初夏的天已经暖和了许多,可她却还是觉得冷的刺骨。
“你在外面危机重重,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自由,随时你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十三罗刹杀不了你,若是哪天妖灵公主来了,你该如何?灵妖心还会帮你么?”
燕子飞咽了口唾沫,别过脸去。
谢阑轻轻叹了口气:“之前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们在说什么么?他们知道有人给了你五十年的功力,这功力被灵妖心吃了之后,很显然,灵妖心现在强大了很多。所以,当时在黄家别苑,你会被灵妖心所控制,你险些陷在自己的意识里面,小燕子,我真的很感激你的心态一直都那么好,使这妖物得不到恶念的滋养。但是……”
他停了一下,似乎在纠结什么。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或许是因缘业果,天命如此,躲是躲不掉的。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我陪你去做,紫霄大会之后,跟我回御星派。”谢阑站起身要走,脚步一顿,稍作犹豫还是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斩魔刀。”燕子飞忽然说道:“道长,我猜你一定将那把刀,交给了你的师尊吧?阵法以斩魔刀为引,已经准备好了么?”
“御星派风景很美,你会喜欢的。”
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远,燕子飞痛苦的倒在地上,喃喃着:“谁来给我送件衣服?”
之后的两天,灵鸢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燕子飞整日呆在房里养伤,小竹子每日三餐来送饭,听她说龙逍的心里很不舒服,也许是内疚当时没能救下来燕子飞吧。燕子飞看着她那纯洁无暇的小脸,明媚动人的桃花眼,如此清纯的姑娘,怎会被独影说的那般有心机?她想要问问通灵血玉的事,但又问不出口,想着还是交给龙逍去处理比较好。
杨云城除了照看寂灭,闲了就来看看她,跟她说起寂灭的伤,似乎伤势已经好转,毒素也被清除的差不多了。看着杨云城脸上的笑容,燕子飞由衷的觉得自己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她身上的伤由冰虫儿替她包扎,冰虫儿一边包扎一边啧啧称叹,说没见过谁身上被扎出来这么深的洞,还能不流血至死的,况且有几处还在脖颈上。燕子飞对此只能苦笑,说可能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