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天寒,重重宫闱被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像是要降下一场大雪,而却迟迟未下。北风呼啸,刮在脸上生疼,气温骤降之下,可滴水成冰。
偌大的皇宫,静的可怕,明明是入夜时分,不知为何却连宫灯都无人点上。偶尔可以瞥见墙角处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墙角下似乎潜伏着许多伺机而动的猛兽。黑暗中闪烁着充满杀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皇帝的寝宫,昭安殿。
殿中还闪烁着烛光,皇帝还在批改奏着,丝毫没察觉到外面的异样。他长眉微挑,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奏章,忽然提笔想要写些什么,悬笔于纸上,却又停了下来,思索良久,还是摇了摇头将毛笔放下。
伸手去摸茶盏,发现已经凉透了,眉头微皱,淡淡唤了声:“小良子?”过了一会儿,仍不见小良子进来,皇帝微感诧异,又道:“来人。”
仍是无人应他。
皇帝的寝宫外永远都会有侍女太监在外守着,即便他不喜欢身边有人,那些下人也会在外面候着。可此时不但小良子不在,整个皇宫都静悄悄的,现在明明方才入夜,怎会如此寂静?皇帝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缓缓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长剑。
“嘎吱。”门被人轻轻推开,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影透过重重纱幔,缓步而来。
只见那人身影挺拔,脚步稳健,绝非宫里的下人,皇帝一惊,随即站了起来。再看他终于从纱幔中走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冲着皇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拱手道:“微臣,沈亦侠,叩见皇上。”
说是叩见,沈亦侠却连膝盖都没有弯一下。
皇帝心知他此行绝非那么简单,深吸口气,道:“爱卿有何事深夜进宫?朕并未宣召啊?”
沈亦侠抬脚向皇帝靠近,边走边道:“皇上,您不是派了箫绥将军来抓我吗?不用他抓,我自行来见你,还把他也带回来了。”说着从腰带上解下来一个被血染透的布包扔到皇上的脚下,那布包圆圆的,直滚裹随之打开,从里面滚出箫绥的人头来。一股恶臭迎面而来,看样子该是死了有段时间,若不是天气寒冷,定难以保存至今。
“你……你这是以下犯上,难不成你要造反吗?”皇帝拿着剑的手再发抖,他身无武功,而沈亦侠的武功出神入化,今日怕是难逃一死。
“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堂弟,做了好几年的皇帝了,也该过够了瘾了吧?现今一血堂被燕子飞杀尽,黄倾伤重卧床不起,箫绥人头落地,你的御林亲军也早已被我屠戮殆尽,兵力分散,留守皇城的兵士也被派出去阻挡我的二十万大军,如今你的身边,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如果识相的话,你乖乖传位于我,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狗命。”沈亦侠洋洋得意的看着他。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紧张的向旁边挪着。
沈亦侠也不理他的小动作,大咧咧的往圆桌旁一坐,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轻轻抿着,浅笑道:“你以为你的那点小聪明,能入的了我的眼么?想拿奉天山庄压制四大世家?笑话,你是皇帝又如何?我偏有办法联合四大世家和奉天山庄,一起调头对付你。如今南宫家,慕容家,还有李家的三位家主一致同意我登基为皇,至于你,你知道你为何不得人心吗?”
“为何?”
“因为你太在乎那些贱民的利益,你将世家子弟贬的一文不值,将各家的生意搅和的一塌糊涂,不但没收钱财土地,还打压朝中世家势力,就为了扶持那姓黄的手下一群穷小子。”
“他们同样是有才华的人,我为何不能用?难道整个皇族都掌握在你们世家的手里,眼睁睁看着百姓过的饥寒交迫,才是对的吗?”
“是!这天下都是我们皇族打下来的,那些贱民就该为我们当牛做马,是我们给他们吃喝,皇族想让他们生就生,想让他们死就死!”沈亦侠拍案而起,一掌将手中的杯子打的粉碎。
“胡说!”一声断喝在昭安殿中响起。
沈亦侠匆忙回头,迎面就是清清脆脆的一巴掌扇在脸上。抬眼一看,却见面前之人正是沈家堡的堡主,沈家和。
沈亦侠一愣,怔怔道:“爹,你不是……你怎么出来了?”
沈家和怒极,又是一巴掌扇在沈亦侠的脸上,他的脸上登时出现一只赤红的巴掌印。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沈家和愤起抬脚一踹,却踹了一空,可他身子一晃,自己反而险些摔倒,再看他须发花白,倒似短短数年老了几十岁,面容苍老,憔悴不堪,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沈亦侠,咬牙道:“我沈家堡几世清白,全都毁在你这逆子的手上!你想干什么,想谋朝篡位吗?你把我关起来,就在谋划这些事!我告诉你,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今日我若不拼命冲进来,还不知你要犯下多么深重的罪孽!皇上,今日老臣就清理门户,亲手杀了这逆子,为民除害……”
话音未落,就看沈家和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你……你……”沈家和想说话,眼突然瞪大,他脖子上的血痕猛然裂开,从里面涌出鲜血来。
“沈亦侠!你竟然弑父!”皇帝大惊失色,慌张间想要上前,就看沈家和瞪着眼,浑身是血,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沈亦侠举起长剑,轻轻弹去剑锋上的血滴,回头冲皇帝诡谲一笑,道:“我还要弑君。”
如今这皇宫重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