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启眼圈一红,连连摇头道:“不成,这件事……决计不成,不行,我要回去禀告师尊!”说罢甩开谢阑便要走。
谢阑长叹一声,他心中又何尝不是心烦意乱,可是一旦想到能见到燕子飞,立时又充满了力气,惨然道:“这许多年,你觉得我过的快活吗?我没有一刻不在想她,这样的我,即便飞升成仙,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可以,我宁愿只做一个普通人,和她在一起一直到死。檀启,真的要师兄跪下来求你吗?”
檀启转过身,眼中落下两行热泪,他上前一把将跪下的谢阑扯了起来,红着眼瞪着他的眼睛,低声吼道:“谢阑!你当真就这么自私!你可是尘观真人的转世!你当真辜负昆仑派掌门三百年的心血,辜负天下苍生,就为了!就为了一个妖女?你告诉我,你就想自私的这么做?你自私的用仅剩的阳寿和她过到死,你发誓你不会后悔!”
“那始终是上辈子的事,上辈子就是另一个人,那不是我。我不能为了另一个人,而辜负我的今生。”谢阑任凭他拉扯着衣领,丝毫不动手,淡然的看着他说,仿佛是说着其他人的事:“如今天下大定,只要皇族做的足够努力,这世间很快会恢复到原来的繁盛之景。只要凤楼雪城没有灵妖心,妖灵公主就不能打开封印,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当中是有我的私欲,可是,生而为人就会有yù_wàng,我今生不愿修仙,就想与她相依相伴,求……你助我一臂之力,谢阑,感激不尽。”
“好……好……好……”
檀启送开手,惨笑着步步后退,撞倒了台子上的花盆,他跌跌撞撞的稳住身形,缓缓道:“如你所愿。”
炎魔在外面等的久了就有些无趣,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因为谢阑关门的同时,已然将整个白云观设下了禁制,只能看见他们在里面的动作,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夜空被不知哪里来的乌云遮蔽,炎魔用鼻子仔细嗅了嗅风中的气味,是淡淡的血腥气。
哪里来的血腥气?甜滋滋的,妖族天生对血腥气十分敏感,当下飞身到空中向周围看去,眼光无意中瞟进白云观之中,登时怔住。
只见白云观中,谢阑跪在地上,身上的道袍脱了一半,露出精壮的身躯,而他的背后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剑,他竟似乎感觉不到痛,皮肉似乎不是他的皮肉一般,白色的道袍已被鲜血染红。
那剑似乎刚插入了一个剑尖,却在他背后割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血不断涌出来,旁边的檀启如疯了一般抱着头,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谢阑背上的剑。
谢阑勉强提起一口气,只觉体内一股热流引着他的真气向仙骨所在的位置而去,另一股真气直入五识,立时将他冲击的头脑晕眩不止,耳中嗡鸣不休,眼前直冒金星。
“檀启,后面的位置我摸不准了,你来!”
檀启被这场面吓的几乎说不出话,那是他的师兄,他怎么忍心动手?哑着嗓子哽咽道:“师兄,我做不到,我真的不行,那仙骨在你背心要害,稍有不慎就会伤及心脉,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的。”谢阑沉稳的吓人,声音中一丝波澜也不曾有:“檀启,你医术高明,只有你能帮我。”
“这简直就是挖心取骨!谢阑,你疯了,你疯了!”檀启叫道。
“或许,爱上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谢阑回头道:“快,你要看着我血流尽吗?”
“不,我不能,我要去找师尊,让他来阻止你!”檀启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谢阑一愣,随即剑指一挥,招出三把仙剑悬在身前,缓缓道:“事已至此,已经来不及反悔了。你若不帮我,我就自己动手,可是我看不到身后,若是有疏忽差错,等你回来,我怕是就已不在人世了。”
檀启将脖子抓出一道道红印,挣扎了下,才起身一步步走到谢阑背后,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剑柄。他伸出一只手,手上浮起一层光芒,按在他的背心,替他止血,道:“师兄,若是季明在,他一定有办法阻止你,可是……”
“动手吧!”他打断檀启的话,季明已经死了,死在天罚之下,魂飞魄散。
檀启无法,手上使力,将剑慢慢的割下去。他也不知道仙骨的大概方位,只得一点点剖开查探。
微不可察的,他的身子在发抖,锋利的剑刃一点点割开他的皮肉,深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淌。檀启浑身都在发抖,唯有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剑,任何颤动都没有。
已经割开了足有两寸的口子,伤口深可见骨,檀启一边逼着自己沉稳下来,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替谢阑缓解伤痛,可是血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即便是御星派大弟子,疼痛入骨时亦是难以忍受,他大口的喘息着,嘴唇轻轻的发抖,脸色惨白,额间大颗大颗的冷汗落下。他并未屏蔽感官,他需要感知仙骨的位置,所以感官较平时更为敏锐。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冰冷的剑刃划开皮肉的痛感,甚至能感觉到剑刃碰到骨头凉凉硬硬的触觉,那种简直无法言说的痛,撕心裂肺,传遍全身每一个毛孔。他咬紧牙关忍着,一声不发,他怕门外的燕子飞听到会担心。即便,她根本听不见。
长剑正插在他的背心,却仍旧未见到仙骨。
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