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苍翠,江户时代的东瀛山林,数人合抱的大树遍地皆是,盘虬卧龙的树根,在地下相互角力,部分凸出地面,纠缠成板结的巨大树状根。树梢的树枝在天空相互碰撞,宛如魔鬼的手指,勾连着,被风一吹,咔咔作响。
仇天极穿梭在林中,草含水汽的风幽幽送来。林中幽寂的可怕,走入深林,光线也黯淡许多。视线走不出五步,就被交错的树干挡住。
他的脸还是少年的模样,但是头发却全白了。从头顶披散下来,垂在肩头,柔软的贴服在肩膀上,呈现半透明的质感。他脸色苍白如同金纸,这是元气大伤的表现,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数十米,就不得不停下来,靠在树上休息片刻。
“伤势太重了。”仇天极查看身体。他方才接住与赤发鬼两人的密谋,成功逃离。但是他最后和服部半藏的一击,也已经伤了脏腑。同时,大量消耗潜力的后遗症也出现了,生命力大量耗损,身体宛如枯朽的老木头。
“太安静了。”仇天极稍作休息,眼神逡巡深林。他眉头微微皱起,这片森林安静的连鸟叫虫鸣都没有。他抬头,阳光斜斜的从树缝间投下点点斑痕。但是这完全不足以照亮深林之中的黑暗。静谧幽深,林木之中透着一股凉气,让人心生不好的预感。
古语有云:林深多妖邪。
又云:阳气弱则阴气强盛,邪气升。
这片森林之中阳光都照射不进来,白日如同黄昏。林中又没有鸟叫虫鸣。加之这世界之中真有妖邪。仇天极不得不猜测,是因为妖邪,所以林中才如此寂静。
“如今我的身体元气大伤。这一次催动潜力,全身的精气神就像是蒸汽一般流出,这一下,最少损耗了我数十年的生命。加上生命损耗,元气受损,后续,寿命还要再次减少。”
仇天极面色有些难看,“依靠食物,可以快速恢复身体伤势,但是身体的元气受损。现在,我的寿命只剩下十多年。”
“若不是服部半藏出现,我这次大可毫发无损。终究是计划跟不上变化。”
稍微喘息片刻,他抬头望天。此时时间是正午之后。林中的静谧总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必须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一个庇护点。若不然,太阳下山之后,群魔乱舞,黑月当空,他只怕当真有来无回了。
“还好这些代价不是没有收获。这一次成功逃出了伊贺。不过,最后我和赤发鬼三人合力设计了服部半藏。此时,绝对有大量的伊贺忍者搜查我,……此地不宜久留。”
仇天极撑起身子,向着深林之中走去。他早年做杀手,也曾在野外追杀目标,简单的辨认方向,他还是明了的。他认定一个方向,向前蹒跚前行。
……
娟秀的山峰,迂回的溪流。在林木相互掩映的山涧之中,一座朱红色的建筑群坐落其中。外围以垒石保卫,将整个城堡与周遭的山林隔开。
城堡中央,飞檐挂角的天守阁之上,半隐的木棱窗忽的被打开。扑簌簌,一只信鸽飞上窗棂。窗中一只手将信鸽抓在手中。
手的主人是一名中年男人,额前剃光,挽着高稽。身穿一身类似大名的羽织,一手拿着密信,一手拿着折扇。他端详密信,片刻,脸上露出诧异。
“那个废物,竟然能与服部半藏交手?难道……这么多年他都在隐瞒?”这中年男人,正是六角义贤,甲贺传奇三忍之一。他脸上露出怒色,“这混账装了这么多年痴傻,原来是不愿为甲贺效力。”
他转头冲着身后阴影处喊了一声,“明光。”
阴影处走出一黑衣人。一身黑衣忍者服,走出后,单膝跪下:“大人。”
“刚刚得到消息,我那混账儿子,这么多年原来是装痴傻。你去将他给我带回来。”
黑衣人眸中露出震惊之色。“服部半藏?”黑衣忍可是知晓服部半藏的实力。他听懂六角义贤的话,知晓一个被冠以痴呆之名的人,竟然与服部半藏交手逃离,心中震撼可想而知。
六角义贤冷笑道:“哼,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本事。心机也不小。甘于寂寞,装作痴傻十多年。我到底是小瞧了我这个儿子。”
黑衣人犹豫道:“可是,他毕竟是与服部半藏交手的人。若是密信属实,属下很难将他带回来。”
“慌什么。他再如何装傻,也是我的儿子,也是甲贺的人。你去传达我的命令,他难道敢不回来?即便他母亲是我杀的,但也不过一个女人。我到底是他的父亲。”
黑衣人觉得六角义贤有些过于乐观,面巾下的嘴唇嗫喏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闷声答应一声,隐没到黑暗之中。
六角义贤等黑衣人走后,双手一搓,密信化作粉碎。他遥望长空,脸上露出凝视狰狞的神色。“希望你是个识大体的东西。甲贺如今到了关键时刻,谁也不能破坏。是成是败,一将功成,谁也不能阻止我。”
他说罢,双目眸子闪动,望着西方天空的云彩和几只飞过的归鸟,再不说话。
伊贺一战的故事,很快在有心人的推动和逃出伊贺的逃犯的口中宣扬而出。开始只是三重县境内,很快,就被各方势力的探子以三重县为中心,传扬到东瀛全国。纷杂的信息宛如飞鸟一般,向着四方而去。
而在这场动乱之中,赤发鬼四人与仇天极等直面服部半藏的人的消息同样传入有心人的耳朵之中。其中表现最为醒目的仇天极,经过口口传扬,已然有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