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闭着眼睛,窝在祁修的臂弯,脸上的红晕未退,唇畔眉角仿佛春雨拂过的古柳,重新焕发出明媚的生机。
祁修在她耳畔轻声问道:“你真的没有将我当成过别人吗?”
阿柔没有回答。她已然累极了,此刻仿佛身在云端,又仿佛躺在温柔的海面上,急着要熟睡过去。
祁修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正要细细看一看她的眉眼。忽然灯光一阵轻微的摇晃,熄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祁修苦笑,低低道:“我总是梦见自己记不住你的样子了。每每想要好好看看你的时候,你却不在身边。等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又忘记了。好不容易今天记着,可是灯又灭了。你说我倒霉不倒霉?”他在黑暗中,细细的吻着她,似乎要用唇去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记住一般。
“别……我累了……”阿柔含糊道。
祁修附在她耳边:“可是我想。我装的好辛苦,所以……我不想再装了……”
后来,阿柔怎么睡着的,她自己都记不清了。醒来之后,她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转头看了看,屋里空空的,只有她自己一人。恍惚中,她又有些怀疑昨夜是不是做了一场春梦。因为那样的祁修,有些陌生。
他怎么可能那样温柔,又怎么可能那样执着呢?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啊,听不得一个‘不’字的。
她刚想从床上下来,忽然间腰间一酸,差点儿跌回床上。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感觉弥漫向四肢百骸。说不上来是难受还是怎样,反正这种感觉,我活了半辈子从未体会过。她有些愣怔,呆呆的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房门一响,祁修闪身进来,一眼看见她坐在床上发呆,走到近前,几乎将脸贴在她的脸上,柔声问道:“怎么了?”
阿柔吓了一跳,将眼前的人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几遍。
祁修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担心:“你怎么了?”
阿柔愣愣的看着他:“你是谁?”
祁修的脸咔嚓一声便掉到了地上,惊慌的捉住阿柔的双肩:“阿柔,你看着我,我是祁修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阿柔肩膀吃痛:“我自然是认得祁修的。可是,你确定你是祁修么?”要知道,祁修可是个十分骄傲的人,他就算伤病的快要死了,还依旧是一副傲气冲天的样子。今天的他实在太奇怪了。
祁修急急道:“我自然是祁修。”
阿柔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祁修不动让他摸。
阿柔自语道:“不烫啊,如何便会这般神经起来?”
祁修的脸再次咔嚓掉到了地上:“你搞什么,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阿柔点头:“这就对了。这个样子才是祁修嘛,之前我看到一定是幻觉。”
祁修简直哭笑不得:“难道我就从来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话吗?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是要干什么。”
阿柔想了想:“我还真不知道你好好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祁修差点儿没被噎死,但是仔细想一想,他和阿柔之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好好说话的机会。两人似乎从见第一次面开始,便一直唇枪舌剑的。倘若阿柔忽然变得温柔如水一般和他说话,估计祁修也要怀疑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阿柔了。
阿柔向着外头看了看:“几时了?”
祁修道:“我们刚吃过中午饭。”
阿柔揉了揉睡的有些晕头转向的脑袋,轻叹了一声:“真是老了。”以前的她,无论有没有事情,都会准时在丑时末醒来。这是她多年深宫大院里生活养成的习惯。可是,自从和祁修出了深宫,这个自动秉持了许多个年头的习惯,不知不觉的没有了。
祁修凑在她耳边:“我就喜欢年纪大的,越是老的,我越是喜欢。”
阿柔愣了愣,笑骂道:“越发的不要脸面了。仔细算起来,我可是还比你小好几岁呢。”
“小的,我也喜欢。”祁修笑着。他本生的俊美,此时温柔如水,简直美的耀人眼目。阿柔抬手盖在他的脸上:“你还是不要好好说话了。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
祁修伸手圈住她的腰身:“我觉得还是丧心病狂这四个字,更衬我。”
阿柔推他:“我要起床了。“
祁修松开她,坐起身来,眼睛却从头至尾没有从阿柔的脸上移开过:“若不是咱们都年纪大了,我还真的想再要一个孩子。十三,毕竟没有在你我跟前长大。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缺憾。”
阿柔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将孙子接到身边教养。”
“那是不一样的。”祁修习惯性的从怀里掏出梳子,帮阿柔梳发。
阿柔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的影子,感慨道:“如今,我也有些相信,我是个有大福气的人了。这世上,能让太上皇给梳头的女人,只怕不多呢。”
祁修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去到厅堂的时候,马良辰正坐在一侧独自饮酒。阿柔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哥哥……”
马良辰抬眼看了她一下,又看了祁修一眼,起身走了。
阿柔转头看着马良辰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祁修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阿柔点了点头,问道:“我哥哥怎么了?”
祁修道:“没什么。”招呼伙计送些菜肴过来。
因为昨夜那随口指点的缘故,那小伙计一看见祁修,就像没娘的孩子看见了亲人一般,分外的热情。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