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笑道:“半斤八两啊。”
若是年轻的时候,阿柔无论如何不能和祁修这般平静的说话,此时却能谈笑风生,可见岁月也不光是带走年华。在不经意间,还是会留给人们一些儿沉淀。
祁修也笑了:“这个比喻倒是恰当。你我是不是也半斤八两呢?”
阿柔想了想:“云墨总说我是世间最负情薄幸之人。你以为呢?”
祁修道:“你不还以为,我是世间最冷血无情之人么?负情薄幸,对上冷血无情,还有比这个更加般配的吗?”
阿柔垂下头:“我为自己的浅薄向你道歉,你是一位胸怀大慈悲的上位者。南国有你,百姓之福。”
祁修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是认真的吗?”
阿柔笑道:“我是身不由己,但并不是傻。当年你离京之时,只怕就已经布置好刀兵剑阵,只要你成功拉拢到谢之东,在宣平府站稳脚跟,便可一争。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徐徐图之。”
祁修笑道:“何以见得?”
阿柔一笑,没有回答。
祁修忽然沉默下来:“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急急忙忙的退位么?”
阿柔看向他:“刚刚想到。”
祁修略抬起头望天:“和你说话,甚是无趣。”
阿柔感慨万千:“从来良将如美人儿,人间不许见白头。哥哥得遇你这样的明主,也算一桩幸事。”
祁修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舒朗起来:“人生得遇一知己,足矣。
你知我,便当知我非圣贤。我心中至今对马良辰耿耿于怀。倘若我还在那个位子上,拥有着轻易便生杀予夺的权利。我真怕一时冲动,将他杀了。”
阿柔闻言,望着他福身一拜:“我替哥哥谢过君上不杀之恩。”
“你可知,你这一拜,我心如刀绞。”祁修伸手扶住她:“我半生骄傲,尽毁你手。”
“阿柔惶恐。”
“你知我,我自然也知你。你又何必这般口是心非?”祁修松开她的衣袖,和她相对而立:“我这辈子,若说什么是最后悔的一件事。那就是助齐献回国。
倘若不是那样,他便遇不见你,而我这一生都将不知道世上还有你这样一位女子。”
“你竟是从公子那里知道的我么?”阿柔诧异。印象中,齐献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就算他对自己有些许情谊,也不会和外人言讲才对。
祁修反问:“你以为呢?若不然,我在南,你在北。我又如何遇见你去?”
阿柔沉默下去,许久轻叹一声。
“心中愧疚对不对?”祁修看着她:“你当真是一个狠毒的人。齐献性格多疑,轻易不会动了真心。你占据着他的心,却只是将他当成眼障。”
“我没有。”阿柔的声音极低,自己听着都有些虚。那时她还年少,那时她还无比的执着。她以为她是真心的,奋不顾身的去爱着那个人的。
可是,如今提起,心中忐忑又是为了那般。
祁修道:“你若是真的爱他,因何在明知道他最无可奈何的时候逼迫他。因何又在他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拒绝他?”
“因为……”阿柔有些说不出来。
她以为是因为阿红的缘故,她无法再接受齐献。
“因为你不爱他。你只是需要他而已。”
“好吧。”阿柔点头:“你说得对。在我心中,我也许从来都只是把他当成亲人。我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个让自己发泄的理由,如此而已。”
“你当真是世上最冷血无情之人。”祁修笑着,笑容里却满是凄凉。
阿柔点头:“你说的对。”
祁修沉默了片刻:“你不问我,为什么宠着谢妃,为什么捧着谢之东吗?明明谢家父子,是我的杀父仇人。”
阿柔看向他:“为什么?”
祁修一笑:“虽然你这一声,问的很敷衍。但是我还是想说。因为我实在没有人可以诉说。”
“你说吧,我听着。”
“当年,我名义上是去就蕃,实际上是被充军到北羊关。”
阿柔点头:“这个我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谢之东是我的杀父仇人,他们肯定以为,我到了北羊关,第一件事就是和谢之东相残。我偏不如他们的意。”
阿柔点头:“你做到了。”
“可是,你不知道我其中所受的苦楚。谢之东虽然把妹子嫁给了我,可是对我的防范之心丝毫没松懈。”
“这个我大概也猜到了。”
“是了,那次我被火炮炸伤,还是你帮我处理的创口。如此说来,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们竟然早已扯平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怔了怔接着道:“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美人计。”
阿柔一怔,有些不能明白。
祁修将额前乱发向后一拂,摆出个妖娆的姿态:“难道在你眼里,我算不得美人吗?”
阿柔顿时哑然失笑,但随即边接触到祁修目中的寒凉。他原本是南国最骄傲的人,却在初到北羊关的时候,为了生存不得不连自己的婚姻都变成交易。
她有些想要安慰他:“你不亏的,谢妃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呢。”
祁修道:“比如吃饭,自己喜欢的主动吃的才叫美食。自己不喜欢的,却还要装作喜欢的样子,做出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来,那是折磨。”
“那样的折磨,只怕许多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也许。”祁修又沉默了一会儿:“倘若说,我这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