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天色微暗,年关最后一场雪后,天气一直没有放晴。
城中,行人并不多,年关刚过,许多商铺还没有开门。
街道尽头,马车隆隆驶来,奢华而又尊贵的装饰,看上去甚至惹眼。
街道上,行人看到驶来的马车,立刻避让,不敢挡在前方。
车厢四周的吊饰上,四爪的蟒纹清晰可见,太子府的马车,并不难认。
马车中,苏白静坐,双眸微阖,闭目沉思。
年关过后,天气依旧很冷,苏白身上披着毛皮大氅,却还是感到了一丝寒意。
车厢外,绣衣侍卫赶着马车,神色严肃,不苟言笑。
太子座驾,绣衣侍卫亲自赶车,为了请苏白入府,太子给足了颜面,前所未有。
太子府前,寒风下,太子陈文恭、庆元侯两人站在那里等待,神色中皆有一丝焦急。
这时,远方,车轮碾过地面的隆隆声传来,让两人神色都是一震。
来了。
不多时,微暗的天色中,马车驶来,于府前停下。
绣衣侍卫下了马车,朝着两人行了一礼,恭敬道,“太子殿下,苏先生带到了。”
马车中,苏白掀开车帘,走下马车,看到前方等待的两人,同样恭敬一礼。
“见过太子殿下,庆元侯爷。”
“苏先生免礼!”
陈文恭上前,亲手扶起前者,道,“先生,外面天冷,府中请。”
“多谢殿下。”
苏白直起身,轻声应道。
太子亲自带路,三人一同走入了太子府,府中的下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撼难掩。
这是谁,竟是如此大的面子,让太子殿下亲自相迎。
太子府中见过苏白的人并不多,所以,看到这样的场面,很是震惊。
“快别看了,好好干活!”
府中管家看到下人都停了下来,轻声喝道,“那是苏先生,太子殿下的贵客,别让苏先生看了笑话。”
下人们听过,立刻收回心神,各忙各的事情。
苏先生?
那位陈国最年轻的国士?
当真是年轻啊。
正堂,陈文恭带着苏白走入,然后让人奉上今年的新茶。
苏白坐在主座旁的座位上,庆元侯便坐在了对面。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然而,庆元侯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位名震洛阳的少年郎。
十七岁的年龄,秀气的面容看上去还有些稚嫩,然而,仔细看去,眼前少年身上却有着和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淡然和从容。
庆元侯心中,波澜慢慢泛起,或许,他们还是小看这个少年郎了。
年少轻狂,是本性,但是,这位从容,更显自信。
是要有怎样经天纬地之才,才会有这样的自信和从容?
“苏先生。”
主座上,陈文恭目光注视着眼前少年,神色认真道,“前些日子,苏先生和本王说过的一些话,本王并未完全明白,今天请苏先生来,想要请先生详细指点一番。”
“殿下客气。”
苏白微笑道,“殿下想听什么?”
陈文恭犹豫了一下,道,“不知先生是否听说,在东疆,陈北尧大破离恨天大军,如今,所有人都在夸陈北尧用兵如神,待他班师回朝之日,定然会有很多人为其请封。”
“略有耳闻。”
苏白点头道。
“苏先生,可有对策?”
陈文恭期盼道。
“陈北尧受封,加官进爵,已成定局,不可改变。”
苏白平静应道。
陈文恭神色微变,道,“连先生都没有办法吗?”
“已成定局之事,没有人能够改变。”
苏白正色道,“殿下又何必给自己平添忧愁呢?”
“本王不甘心。”
陈文恭沉声道,“本王努力了这么久,却是敌不过陈北尧去东疆走一趟,七王叔已经掌握了银甲铁骑,若是再得到东羽军的支持,毫无疑问将会如虎添翼,更加难以掣肘。”
“银甲铁骑,东羽军,禁军,黑水军,白袍军,镇北军,这是我陈国最精锐的六支大军,除却禁军常驻洛阳,不曾外调,其余的五支大军都长年在外征战,战功赫赫,威震一方。”
苏白拿起侍女奉上的茶,看着茶水中倒竖的茶叶,继续道,“银甲铁骑已在七王麾下,这是人所共知之事,禁军被李侯掌控,镇北军则唯萧王马首是瞻,剩下的东羽军、黑水军、还有白袍军其实并没有绝对的立场。”
主座上,陈文恭认真地听着前者所言,没有插话。
“殿下,陈北尧此次率领东羽军镇压离恨天之乱,的确会在东羽军中得到更多的支持,但是,这并不代表陈北尧完全掌握了东羽军。”
苏白继续道,“殿下,调遣一只军队,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兵符。”
陈文恭回答道,不论何时,兵符才是掌控兵权的重中之重,关键时刻,兵符的威严性甚至要超过圣旨。
“不错,要掌握兵权,首先要拿得稳兵符。”
苏白冷静说道,“如今,东羽军的两枚兵符,一枚在陈北尧手中,另一枚则在赵牧老将军手中,赵牧老将军刚正不阿,从来不畏强权,不涉朝堂纷争,只要这枚兵符还在赵老将军手中,陈北尧便无法完全掌控东羽军。”
“苏先生的意思是,让本王去拉拢赵牧?”
陈文恭皱眉道,“不瞒苏先生,本王不止一次想要拉拢这位老将军,可惜都吃到闭门羹。”
“这件事,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