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的军帐里。
瘦如枯木的照月,在离开一个军营,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后,到了另一个军营。
接着,洗漱,换新衣。
而后,随着高开,走进了一个帐篷。
一看到帐篷,照月便吓得四肢发软,幸得高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帐篷内,一个身着墨绿便服的少年正负手站在伏案前,笑看着照月。
公子世无双,一笑倾人国。
照月怔了。
慕容恪被照月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他纤长的身躯走近照月,站在离她半米之遥的距离,垂目看她。
“刘知乐,可还记得我?”
刘知乐三个字再次响起,照月忍不住身躯一颤,但很快,很多事,她都懂了。
“公子是?”
“我是……”慕容恪淡淡一笑:“还记得那年,你说你叫刘知乐,让一个男孩长大后去幽州寻你的事么?”
照月闭了闭眼,是了,这事,刘知乐曾经告诉过她。
可她是照月,不是刘知乐。
照月睁开眼来,是不是刘知乐,又有什么关系?她欠刘知乐的,她还了。而刘知乐欠她的,迟早是要还的,再说,刘知乐生死未仆,谁又能知道,她是谁?
更何况,几日从军生涯,如坠地狱,除了无止境的噩梦,她哪里还知道她是谁!?
“刘知乐,怎么了”
慕容恪微微一怔。
照月深深的吁了口气:“没事,原来当年那个被吓坏了的男孩,竟是公子。”
慕容恪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旋即笑了。
照月也笑:“公子当日不肯相告知乐的名字,不知今日,可否告知?”
慕容恪哈哈一笑:“当然。”
说时双手一揖:“在下慕容恪。”
照月福了福身:“看样子,慕容公子确如当日所言,长大后,便不害怕了,可知乐却……”她说时,往自己身上看去,满目凄然。
慕容恪眉宇轻蹙。
“不用担心,日后,有我慕容恪在,定能保你无忧。”
照月看着身前吊着的油灯,已然有熄灭前兆,就如先前的自己,忍不住落下泪水。
再次看向慕容恪时,她淡淡一笑:“我信慕容公子。”
是的,她信慕容恪。
因为此时的她,是刘知乐。
是那个从小到大,能让所有人为之喜爱的刘知乐。
她居然成了刘知乐。
这个认知,成了让照月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那抹曙光,她看着眼前给他曙光的少年,她发现,她的这一生,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欢喜过。
泫然欲泣,泣笑如花。
慕容恪淡淡一笑。
高开进来,以为时以晚的原由,将照月带了出去。
再次回到慕容恪帐篷时,慕容恪正负手看着墙上的地域图,眉宇紧锁。
“将军。”高开在慕容恪身边站定:“有何心事?”
“安排一下,三日之后,我要去邺城。”
“是!只是……”
“?”
“将军,刘小姐才刚回来,将军要不多呆些时日再走?”
慕容恪轻叹了叹:“天下纷乱,民不聊生,你道我们有多少时间儿女情长?”
“将军……”
“去吧。”
“是。”
……
七日后。
刘知乐的脚伤虽好了许多,却仍只能躺着,连军队行走时,都是李三与几个小兵抬着。这倒让她了解了不少信息。
比如,她们要去的终点是赵军的都城--邺城,三日后便要抵达。
而刘德忠作为幽州太守要随军去见赵天王石虎,本来欲将他的侄女刘知乐献给石虎,谁知刘知乐被人劫走,生死未卜。
大家都说,刘德忠此行凶多吉少。
这消息,像个炸弹一样投放在刘知乐脑里。
她多想去看一看刘德忠,无奈脚不争气,那个救她性命,叫石闵的将军也总不见踪影。
但刘知乐已经打听清楚,此行人中,大都督夔安为人自傲,自是不得见。三皇子石鉴为人阴狠,排除。大将军李农虽深得石虎信任,却没有见过,至于张貉、李菟二位将军,不知为人,更是没法指望。唯一见过面的,只有石闵。这石闵是石虎的养孙,恰巧,石虎对这个养孙的宠爱程度,堪称惊人。
求石闵救刘德忠,这是刘知乐唯一的想法。
只是,石闵满身戾气,说话总是面带嘲讽,性格极其冷血,那感觉,像世人都欠了他什么一样。他不是好说话的主,况且,她拿什么求他?
就在这个时候,刘知乐收到一封莫名的信件,看着那信上的内容,面色大惊。
“欲救刘大人,唯委身石闵。”落笔:幽州蒙受小姐恩惠的无名氏。
无名氏?
很明显,刘知乐的身份已被识破,而那人至今也未拿她的头颅去换取富贵。
姑且相信,真的是好心人吧。
刘知乐虽心有忐忑,无奈她的情况已经糟糕至此,也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这晚,当军营安札下来以后。刘知乐对着镜子看了许久自己还算清秀的容颜,叫上李三,将她带到了附近一里的池子。
“刘知,俺觉得你真是固执,洗个澡还跑这么远,俺累了,先睡一会儿,你洗好了叫我就成。”
李三比刘知乐小一岁,加之个头小,一路扶着刘知乐,离池子还有一百来米,便倒在了草坝上。
刘知乐的眼神在李三和池子处来回审视,确信就算她在那边打着火把,李三也没法看清她的身子,才一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