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没见着萧娟,却忙碌着进行为期半月的新生军训。
军训,对于刚步入大学的学生来说,不仅是一次身体素质的检验,更是第一份以身体和毅力作为在实践中的考试,所以我们把军训当作是一次对自己真抢实弹的磨炼。虽然学校规定,军训是半个月的时间,但除了中途休息一日和最后一日的演习,真正实训的时间就剩十三天了,可以说,这段时间不能是蒙混过关、滥芋充数、得过且过的十三天,而是除了吃喝拉撒外不管阴云密布、艳阳高悬、刮风下雨都得实训的十三天,所以,在这十三天的日子中,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下午六点后的训练完毕,最头疼的就是早上六点务必到操场的训练开始。
在这为期十三天的军训中,我们基本是模拟一名军人的生活,整理床铺,叠被子,收拾生活用品,站立,行走,攀爬,整个实训的关键点是每个动作的规范性,做到站有站姿,行有行法。
军训那天,给我们班分配的王军官,是一位身材瘦小但个头比较高的年青人,可能是身为军人被磨练过的天然气质,第一天实训我们,就一幅冷酷无情的面容,而他也好像从不辜负自己的那一张脸,一把我们集合到操场,他的开场白就是给我们定规矩,立军令状,严得可谓令我们班的所有学生一时瞠目结舌,咬牙切齿,甚至恨之入骨,所以,他给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不敢随意冒犯他,不敢轻易得罪他,更不敢平白无故讨惹他。
第一天的实训,王军官在简单地立了自个儿的规矩后,再别无告知其他,我们也就不得知训练的具体项目,他只是让我们绕着一个诺大的操场跑道,一圈又一圈地跑,直到一个早上结束,我们才知原来王军官训练的项目是“一味地跑”。
等到下午,王军官把我们又领到宿舍,教我们叠被子,边叠边说:“作为军者,能武也要会文,武就是能摔被摔,能打被打,能上得了战场,打得了胜仗,还要服从命令,敢于冲锋,勇于献身;文如叠被子,既要叠得高有高的分寸,宽有宽的尺度,还要叠出被子的质感来,力求达到和谐、流动、柔顺,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听了王军官的这番话,我不解那叠被子这档子碎事,竟还能叠出美的哲学来。我又想,自打念书以来,我的被子——学校的被子一直是行使着它作为取暖这个最直接最原始的功能,却从没有叠还叠出美的质感和叠还叠得有分寸,所以朋友和家人,每次来我住的地方,他们都说我睡过的被子比猪还窝囊,甚至还不如猪。母亲曾说,我的被子,要不平稳地躺在床上,要不泰然地躺在床上,要不蜷缩地躺在床上,而我自称自己的被子,躺过初中,躺过高中,躺过春天,也躺过夏天,还躺在秋天,甚至躺过了冬天。如果有人问我,自己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事情,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喊出——坚持叠不好被子。说到这点,有人会说,我岂不成了乞丐的作为,但这点作风,潜移默化中像承袭了当年我们初中的那位英语老师。
记得上初一时,每次到英语老师的房间问问题,都发现他的床铺上的被子总有个老鼠洞。起初,以为是英语老师的一时疏忽,后来接连几次,甚至不知多少次,我去那位英语老师的房间,他床上的老鼠洞,无论寒暑都一直留存,那时,才让我彻底地明白,我们的英语老师才是一名彻头彻尾不叠被子的种子选手,所以,在此后离家住校宿以来,我也跟着他养成了不叠被子的习惯,但有一点我引以为自豪,我床铺上的被子,不像英语老师的是个老鼠洞,而是平坦的躺着。
王军官像一位老者,给我们讲述他在部队里的叠被故事,他边叠边说:“要知道,身为军人的被子,那是代表着自己形象的被子,随便不能等闲视之,所以,叠好被子,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搞定的事,我们初入部队时,刚拿到有褶皱的新被子,就把被子拿到硬的床板或者地上用胳膊把褶皱处不停地压,不断地掳,同时还要把蓬松的棉花压平,压实了,才着手叠。叠被子可能只需要很短的几分钟,但叠好之后,要靠修整,修的时候,每一条边,都要一遍一遍用力使劲地拉,直到成一条线,所以叠被子的关键是三分叠,七分修,磨炼的是一个人的细心,用心,耐心,恒心,苦心。”
王军官说完,他叠的被子也好了,他让我们按照他的套路练习,他则在旁边指点。
我叠的时候,懒散惯了,没按他的路数,结果被王军官看到了,他立马逮住我批评道:“冲舟,你叠被子的粗心,多么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不但不知道其中的味道,甚至吃了什么都不得而知,其叠出来的被子款型,堪比不熟练发师理出的头型,不仅七长八短,而且曲曲歪歪。”
被王军官数落一通后,他又专门细细指点我叠被子,我只好跟着他学,不知是我天生对叠被子手脚愚钝,还是王军官被磨砺了无数次叠被子的训练后对叠被子有了天然的高水准要求我叠出的被子,无论路数,还是款型,都完全不吻合他的心意,这样一来,我无形中成了他眼中第一个叠被子需要重点训练的对象。事实证明,在此后的实训中,我被当作叠被子的重点看护对象和查看学员,而这个过程,我受到的批评,可谓人生空前绝后。有时觉着,这位王军官是故意整治惩罚我,还是间接鼓励教育我每次他随性表演叠被子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