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娜慢慢踱回一楼餐厅，零刃依然坐在那里盘手沉思，听见脚步声后他微微仰头，眼眸跃出笑意。
被这眼神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的泉娜低下头，视线落在餐桌上的杯子，“那个……香提姊她……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妳好像不太能跟她相处。”零刃笑说。
“噢……我只是不晓得怎么和她说话。”泉娜扭捏道，“主要是，她好像也……”
也不怎么跟自己说话。
泉娜识趣地闭上嘴，不是她多心，下午她和残戈等到零刃与香提回来，开始就案情讨论时，她便发现无论是怎样的话题，香提都能把重点转回自己跟零刃身上──造成本来对案情没什么兴趣的残戈，更不想参与讨论。
她几乎能在残戈头上看到有形化的‘我不想听’这串字。
但是把香提定调成不跟自己说话似乎也不太对，她还是会回泉娜的话，只是每句话最终都会指回她本人。如果泉娜说可以找武装队跟火鎗团询问时，香提就会把话题转成她和零刃去问；如果泉娜提到先前零刃提过的仵作，香提就会大声指责零刃没告知她。
反正她和香提之间在带去澡间前，没完成一套完整对话过。
“香提在巡回法庭里担任执行者的工作。”零刃突然岔开话题，“她的晶语术很强，本身有夕曛族的血统所以身子很灵活，她不动脑只动刑，在沟通这方面有很大的缺陷。”
泉娜疑惑道，“可是她跟你讲话感觉很正常。”
“那是因为我跟她当了很多年的同事。”零刃笑出声，“正好我明天打算带残戈去外头训练，妳能帮我看着香提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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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带着香提调查晶语术使用者一事，泉娜浑然不抱任何希望──尤其当隔天一早，香提心不甘情不愿拖在自己身后时，她突然有种今天不能好好过的预感。
她死都没想过一名三十岁的女性可以幼稚成这样。
“泉泉，那个烧饼看起来好好吃！”泉娜摊开羊皮笔记本仔细阅读刚从金爪那边拿来的晶语学老师联络地址，旁边香提大力拍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声呼叫，“今天早餐好简陋，我要去买那个来吃！”
“香提姊──”泉娜呼唤不及，香提直往早餐摊贩冲。
半晌香提咬着玉米烧饼回来，她吃得香，满嘴模糊问泉娜接着要去哪。泉娜吸了吸鼻子当刚刚发生的事不存在，领着香提就去晶语学老师的住家拜访。
然后第二件无法控制的事情便发生了。
教导小孩基础晶语学的老师是名刚过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看见泉娜后面色不愉打开门，正想开口驱赶泉娜，香提居然直接跳到他们之间，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米烧饼塞进老师嘴里：
“见面礼！看看你脸色发黑、面黄肌瘦，一定还没吃早餐！呼呼，我很好心吧？好啦，现在回答我，这个镇会用晶语术的人都是哪些呀？”
泉娜默默转身，当作不认识这个人。
天知道零刃跟香提组在一起查案的话，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准他们以前查案的方式都是把证人吊起来拷问？
好不容易熬过半天，泉娜带着两个锅子和笔记本回去还给金爪，然后把香提拉回家，准备讨论早上的调查结果。她将笔记整理在纪录上头，正想慢慢指给香提看，顺便问问提议调查的香提有什么见解时，香提却跑去客厅换衣服，然后一句‘我要去找零刃了’就溜得不见人影。
“……唉。”完全来不及阻止的泉娜坐在餐桌旁扶额叹息。
叹气归叹气，泉娜用手掌搓揉自己的脸，勉力打起精神后便开始自言自语整理记录。
零刃说得没错，全镇使用基本晶语术者众多，挑掉不可能为凶手的年龄层后，还是很难锁定特定人物。泉娜抓着笔记蹙眉，半晌将东西弃置一旁，把数年来赏金猎人们的调查拉过来细细研究。
说到底，她对仵作死亡一事还是有些好奇。
作为烬明镇最少人干的职业，仵作平时有自己的工作，只在案件发生时从旁协助，但其专业度应该不会因此减半，所以要泉娜相信仵作验不出死者死因与晶语术无关，几乎不可能。
泉娜往回翻了很久，才找到仵作的姓名。她低头仔细将姓名记下来，把东西收拾归位，稍微做了点心理建设后才走出杯玉家。
“……好。”她望着一碧如洗的青天，双手握拳。
也许过程不会很顺利，但是单靠她一个人，应该还是能完成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