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泉娜瞬间胀红小脸,“你在说什么傻话!”
“没有吗?妳的情绪从见到零刃的同事就低落到现在,太明显了。”残戈含糊地说。
“我……呜,很、很明显吗……”泉娜本想开口反驳,思及自己心情过于跌宕起伏,再装下去显得做作,最终破罐子摔地般放弃挣扎。
“那女人只出现一下下,妳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泉娜叹口气,“我不是喜欢零刃大哥好吗……我只是有点……怎么说,突然觉得我们跟零刃大哥一点也不熟……这种感觉。”
“本来就不熟啊。”残戈大言不惭道,“就是我当他的亲生兄弟,也跟他不熟不是吗?”
“这跟那意思差很多好不好?”泉娜无力地回嘴,“我只是、只是觉得……啊……”
看见香提很亲昵地抱住零刃的手臂,而零刃并未阻止的时候,泉娜心底莫名泛起些许失落与不满。
残戈说的没错,他们跟零刃相处不过近一个月,若非零刃主动与他们交流,他们对零刃的陌生感肯定比之现在还深,泉娜没有道理认为自己跟零刃比较熟──尤其对方是零刃的旧同事。
她只是忽然发现,她对零刃的了解似乎太少了。
零刃以前在巡回法庭工作,他当然有同事,自然地,也会有一群比残戈和泉娜更熟悉他的人在。
她听过风脉耳环的故事、知道零刃跟残戈的关系,可是她不知道的事还很多,过去零刃怎么生活、怎么战斗、怎么工作……全部的全部,她都一无所知。
奇怪的是,她就没想过要了解玄飘的过去、了解残戈与水麟的故事。
为什么会这样?
“……反正,我没有喜欢零刃大哥,你别乱说。”泉娜撤回前言,别扭地擅自结束话题。
“妳是不是没喜欢过人?”残戈问。
“没喜欢过?不能这样问吧……单纯欣赏什么的,我很敬佩玄飘,也很欣赏水麟。”泉娜蹙起眉头琢磨着吞吞吐吐地回应,“但是如果你说的是你跟水麟的那种,我肯定没有。”
“是喔。”
“因为我小时候就知道不能随便喜欢人。”泉娜抱紧锅子低声叹道,“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代价很大,我想你一定明白。以前做娼子更是如此……现在嘛,光是有个像哥哥一样挺我的零刃大哥,我就该感激了。”
她过去拥有得太少,因此她必须珍惜现在能拥抱的所有──奢望别人喜欢或喜欢别人十分不切实际,所以即使她对外界的非礼感到不悦、对他人的讪笑表达怒火,她仍没有要求这个世界还她什么,甚至于欺凌她的人,她也不会刻意中伤。
但她自认不善良,她只是认清自己没有改变事实的能力。
她认真对待自己能掌握的人事物,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残戈突然发出低语如鼻息的笑声,“妳很自卑?”
泉娜无奈地闭上嘴。
“想那么多干嘛,不高兴回去把大妈轰出杯玉家就是了。”
“不要每次都用暴力解决问题好吗……”她忍不住翻白眼,“都跟你说没有喜欢,整件事跟香提没有关系……呃,我承认香提亲近大哥的模样让我有点尴尬,但那是本能,那种女性我本来就很难对付……”
“把讨厌的人留在身边没有意义。”残戈说,“妳要是不喜欢妳就把她赶跑,或者妳跟零刃说,我猜他会听妳的话。”
“你哪来的自信?”
“没,随便猜猜。”
“烦欸,既然这样就别讨论这个,而且我没有讨厌香提,我只是不习惯,才见面没多久的人谈什么讨不讨厌?你不能凭直觉看人,也许香提人很好啊。”泉娜没好气地再次强调,“你走快点啦,锅子很重耶。”
最终因为残戈边吃边走速度太慢,泉娜把锅子放在餐桌上时两手已经开始发酸,她甩了甩手臂拿碗帮残戈装面,还被残戈嘲弄太少做肌肉训练。
面对阴霾渐散的残戈,泉娜说什么都气不起来,只能半无奈半忍耐地接受,偶尔承受不了才开口针锋相对。
“你这样我有点不适应。”泉娜说,“我以为你应该是安静的。”
不笑、安静、沉默,这些才是过去残戈不说话时的模样。
残戈吸了半碗面条,抬眼看她一眼,那抹眼神淡淡的不带情绪,“我想通了件事。”
“……哪件?”
“关于自己的事。”残戈说,“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泉娜用停住捞面的操作表达她的困惑。
“但是我不需要知道。”他接着讲,“如果回去见到水麟,我就会是我自己。所以我懒得假装,也不想把心情藏着。”
“……这样啊。”泉娜敛眸,放下餐具。
这样也不错,泉娜想,即使残戈七年来从未真的想起过去,但学会了放下,也许才是最好的收获。
“想太多。”残戈哼哼两声,“在讨论我之前,妳还是先想想什么时候把两个锅子还给金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