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住的一百多口人,都是自盛明远的太爷爷起就在侯府中落脚的家仆和家眷了。
说是府中的家仆,却又不像家仆。
跟那些个自幼看着盛明远长大的七大姑八大姨没几分区别。
若是换了旁人,哪敢如此打趣自家的侯爷和夫人
也是亲厚。
吴妈叹道“咱家侯爷可是个好人,肯定知道疼人,咱夫人能嫁进侯府来,也是个有福气的。宋妈,你让楼兰给厨房说一声,给侯爷和夫人炖些汤水好好补一补。我听楼兰说,朝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夫人要同侯爷一道在封地出巡,接受百姓跪拜,而后还要递折子上去,朝廷接到折子才会认可夫人的名份,今(日ri)是成亲第二(日ri),第三(日ri)就得离府,需得十(日ri)才回来,咱可不能怠慢了新夫人。”
宋妈一听,笑得合不拢嘴,“我去我去。”
宋妈连扫帚都不要了,就往楼兰那端去。
苑中如此光景。
屋内,盛明远正好迷迷糊糊爬起来。
原本还睡意懵懵的模样,也忘了自己怎么在(床)下躺了一宿的,可一起(身shen),蓦地看到(床)榻上还躺着个人,盛明远顿时就清醒了。
昨(日ri)是他新婚,他昨夜喝完那杯合卺酒就倒了。
眼下,环顾四周,天色已暗。
又看看快要燃尽的红烛,应当不是晨间,是黄昏了。
盛明远扶额,也不知楼兰从何处寻来的méng_hàn_yào,他昏睡了将近十二个时辰之久。
等他记起昨(日ri)之事来,才又俯(身shen)打量洛青婉。
他娶得真是洛青婉
首富洛家的女儿
盛明远记得昨(日ri)他挑起红盖头,心(情qg)便澎湃了,他夫人哪里丑哪里体态臃肿哪里举止不雅不过是不能说话罢了,可生了一幅明眸青睐,比黑色的玛瑙还动人心扉。怎么就被外界传成这样
大红的新娘喜服已经脱下,挂在(床)边的衣架上。
洛青婉睡在牡丹花纹的喜被里,眉间神色很是淡然宁静。
就像昨(日ri)见到的那双清澈的眼眸一般,清淡,温和,却又撩人心扉。
盛明远仔细打量,她的眉间分明生得极美。
他不由伸手,指尖浅浅触到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便顺着肌肤,丝丝泅开在心迹。
他们拜过堂,成过亲,饮过合卺酒。
清风晚照,月光透过窗户,将好投在(床)畔,一片清晖月白。
盛明远心中好似经受这月色蛊惑,俯(身shen),垂眸。
想一亲芳泽。
眼见双唇就要贴上眼前的(娇jiao)艳(欲yu)滴,鼻尖却迎上一丝温润。
盛明远心中微顿,睁眼。
恰好,洛青婉也睁眼看他。
盛明远面色一僵。
“”
“”
“”
“”
洛青婉是哑巴,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让洛青婉说话,盛明远咽口口水,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半晌,木讷得挤出一句“你醒了”
她点头。
“”
“”
他俯(身shen),半贴着她。
这气氛既绮丽又暧昧,还参杂着冷场的尴尬,又是半晌,盛明远才憋出一句“睡得还好”
只是问完便后悔,他定是脑子进水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不待洛青婉反应,盛明远一脸窘迫。于是半是支吾,半是狼狈得抽手从她(身shen)边起(身shen)“我让楼兰准备些吃的,你慢慢来。”
只是那桑蚕丝做的喜被太过顺滑,他起(身shen)的时候,掌心没有按稳,“轰”的一声,连同喜被一道栽到(床)下去了。
洛青婉唇角微微勾了勾,慵懒撑手起(身shen)。
看盛明远连滚带爬从(床)下起来,她撩起散落的青丝,用素簪一绾,伸手去够挂在一旁的喜袍,露出颈边两侧精致的锁骨来。
盛明远只觉鼻尖湿(热re)。
既而立即转(身shen),只留下一句“我先去寻楼兰”,而后便落荒而逃。
洛青婉莞尔。
盛明远,方才是想亲她。
盛明远不知她是否真介意了,便借着上前搭手帮忙的缘故亲近,不时同她说话,不时瞄她,直至洛青婉帮他擦额头上的汗珠,他才会心一笑,心头这才踏实了。
而那个穿白衣服的便是村民口中的杜大夫,都说是神医,人又好,但盛明远就是不喜欢,两人碰在一处也不多说话。盛明远倨傲,对方又是真的寡言,似是也未多看他,当他是空气。
盛明远恼得很。
恰好豆子上前,一口一个杜大夫人真好,还是夫人的朋友之类,盛明远听得恼火。豆子再开口,盛明远一瞪眼,一边去。
豆子不明所以。
入了黄昏,盛明远才觉着大夫不是好做的。
他不过打打下手,还有豆子和楼兰从旁帮忙,都累得(挺tg)不起腰来,那杜澈还在耐心继续。医舍有做好的饭菜,小童送了来,杜澈和其余衙役在照顾病人吃饭。
盛明远从青阳镇赶来,晌午变未果腹,此刻只觉饥肠辘辘。可自先前起,洛青婉就不知去了何处。这里的人忙的在忙,照顾人的在照顾人,哪有功夫管他。
盛明远肚子不争气叫了叫,恰好踏雪上前,轻咳两声。
盛明远额头三道黑线。
踏雪福了福(身shen)“侯爷请随奴婢来。”
都在医舍前院忙,医舍后苑却很清净,后苑屋内桌上置了几道小菜,盛明远原本就饿极,夹了两口,顿觉比山珍海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