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婉想了想,朝楼兰道:“从我的嫁妆里拨笔银子,修葺一下吧,先前见着好些地方都快榻了,压坏的都是古物,可惜了。”
楼兰怔了怔,应好。
洛青婉抿唇笑笑。
正好转回前厅,见宋妈领了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进来。
宋妈为人耿直,也心直口快,她身后那丫鬟模样的人趾高气昂,宋妈在前面带路,一脸不欢喜。
见了她,才露了一脸笑:“夫人!”
全然同先前不同。
“宋妈。”洛青婉一向和善。
只是听到宋妈唤声夫人,那丫鬟明显顿了顿,目光里既而惊异里又带着些仇视,仇视里又带着些趾高气昂的戏谑,还不得不碍着丫鬟的身份,朝洛青婉福了福身。只是这福身,却连鼻子都翘道天上去了,也不再正眼看洛青婉,口中酸溜溜道:“原来这位就是建平侯夫人哪?”
洛青婉询问般瞥向楼兰,意思是,这人是谁?
楼兰和豆子满头黑线,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不明摆着给夫人脸色看吗?
楼兰和豆子面色难看。
也难怪,洛青婉笑了笑,却是无妨一般:“定国公府果然是簪缨世家,书香门第,底蕴十足,我险些以为是定国公府的小姐来了。”
“那是自然,我们国公府……”那丫鬟也没听清这恭维的话就接了下去,只是话音未落,才忽得走了脑子。
她分明一幅丫鬟打扮,对方却说以为是定国公府的小姐来了。
这不是拐着弯说她充大吗?
再难听点,不是说她家小姐一幅丫鬟模样吗?
可是她托大在先,才让人落了口实,朴瑶脸上涨红了脸。心中却是暗自腹诽,真是商家女,见识没多少,却生了张斤斤计较,令人生厌嘴。
这建安侯府也真是没落得,连这种不入流的商家之女也娶,哪有半分世家贵族的样子!
朴瑶想到这里,心中又庆幸,幸亏国公爷没将小姐许配给建安侯。
小姐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喜欢建安侯。
真不知道这建安侯有什么好?
此回小姐听说建安侯娶了夫人,听闻还娶的是商人的女儿,心中的难受更是不打一处来。
此番国公爷寿辰,原本就要四处送帖子。
建安侯是国公爷的学生,国公爷也念着他,这帖子自然是要送来给建安侯府的。
小姐便让她来,借着送帖子的名义来看看建安侯的新夫人。
早前听说不过是丑了些,才一直在闺中愁嫁着。可如今看,哼,生得一幅妖精模样似的,难怪这建安侯都将自家小姐放在脑后了,原来是被这商人家的妖精勾了三魂七魄去。
分明一幅妩媚样子,还非学着世家贵女的端庄打扮,且不看看自己的出身,商人罢了。
朴瑶越想越气。
眼见朴瑶这丫头吃了哑巴亏,宋妈别提多高兴,眼见着这嘴都快笑得合不上了。
而楼兰和豆子也都低着头,强忍着笑意,却又忍俊不禁。
这朴瑶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人,在这里嚣张跋扈惯了,总怕旁人不晓得她是国公府伺候的丫鬟。
回回来建安侯府,这眼睛都是往上斜的。
这回才当真吃了闷声亏!
洛青婉见身边各个都是一幅好笑的模样,心想着朴瑶应当也不是头一遭在侯府耀武扬威了。这建安侯府再不济也是侯门世家,哪有让一个丫鬟轻视的道理?
想起早前长安君的一袭话,既是定国公的嫡长孙女,这顾寒之身边的丫鬟也是在太心高气傲了些。
这为人处世,便如同做生意一般,若是一开始便没了底气,就只有回回让人扼着脖颈,牵着鼻子走。
洛青婉幽幽叹了叹。
这会子,她倒是真有些想念踏雪了。若是踏雪在,哪里用得着她自己去废唇舌。
只是这屋中都会错了意,都转眸看她。
洛青婉缓步,踱步到主位上落座,轻跷了几分二郎腿,俨然一幅主母模样,悠悠然问起:“那既是国公府嫡长孙女的丫鬟,来侯府做什么?”
换言之,有哪家的丫鬟千里迢迢,花了两个月跑到别人侯府去的?这不是一听便有鬼吗?
朴瑶心中就住了一只,可小姐让她来看建安侯夫人一事又不能乱说,便应道:“三月后是我们国公爷的寿辰,我是来送请帖给建安侯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谁家是丫鬟去送帖子的!
再看这丫头自入厅起,就盯着她上下打量,不说五六遍,三四遍却是有了,所以,要说是特意来看她,她还信些。
洛青婉也不戳穿,看她涨得面红耳赤,便笑道:“那实在不巧,桃核镇附近染了疫情,侯爷亲自去看了,要不劳烦去桃核镇走一遭?”
“疫……疫情?”朴瑶吓住。这疫情可大可小,若是严重些的疫情可是要死人的,她怎么去?
小姐只是让她来看这新夫人的虚实,不过是搭着送个帖子罢了,她要是染了疫情怎么办?
洛青婉也不给她机会,便朝楼兰道:“国公府果真是讲究礼数的府邸,我早前曾听说簪缨世家各个礼数周全,也不曾见过。这回方才知道,就说这国公爷的请帖吧,竟不是让驿站送来,而是亲自遣了丫鬟来送。京中到丰州少说也要两个月路程,定是一路风尘,国公爷千里迢迢都要让人亲手送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