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过来坐下罢,”杨母走到不远处的小桌前坐下了,立在一旁的婢子极有眼色地立即提着茶壶过来斟茶,她就着茶盏啜了口热茶道“都傻站在欢儿床前做什么”
杨氏淡笑着跟着起身,还顺便推了一把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和安,娇嗔了句“母亲叫你过去坐呢”
“哦哦”李和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应着,如同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般紧张地跟着过去了。
原本坐在床榻上的霁欢忍俊不禁地瞧着自家爹爹全无往常的淡定睿智,在外祖母面前紧张得都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心下好笑之际又有欣慰,她原本以为爹爹会再过几日再上杨府来接她,没想到这才不到三日就已经忍不住了,这是不是也说明了爹爹是真心疼宠她的呢
这么思忖着,霁欢下了床也跟着坐在了杨氏的旁边,笑吟吟地道“今儿可真是个稀奇日子呐”
“你这鬼精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杨母睨了她一眼,怒笑道“怎的,见到你爹爹要来接你去了就如此高兴”
李和安有些不自在地喝了口茶,觑了眼杨母那看不出喜怒的神色,缓声道“欢儿若是还想在你外祖家待上一段时日也未尝不可”
“瞧爹爹您那样子,欢儿就知道您不是真心接欢儿府的”霁欢佯怒地看了一眼李和安,嘟着嘴咕哝道“那欢儿便留在外祖家好了,反正每日都有好吃的好喝的供着,还能陪外祖母聊聊天,到府里呀还得作女红习女戒,后还得提防着那些有心人”
李和安瞧着她那一脸委屈的样子是既心疼又愧疚,连声保证道“爹爹错了,前几日是爹爹思虑不周,才让你伤了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听欢儿说,你们府里有个什么二姨娘三姨娘的,性子可是嚣张跋扈的很,”杨母撇了撇茶盅里的渣子,眸光犀利地望着李和安道“李大学士,此事可是当真”
李和安端着茶盅的手滞了滞,支支吾吾地道“这也没有欢儿说得这般严重”
说完还有些责怪地瞥了眼此时正若无其事饮着茶的霁欢,心道这没分寸的丫头怎的将府里的这些事都说与杨母听了
霁欢像是没有接收到李和安的眼神似的,煞有介事地了头,添油加醋地道“可不是,外祖母您可得为欢儿做主呀,欢儿这次离家出走有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府里的姨娘们,她们有事没事就给欢儿和母亲使绊子,眼见着爹爹也要被她们给蒙蔽了,欢儿才一气之下离了府,来投奔您和外祖哩”
“岂有此理”杨母气得当场掷了手里的茶盅,面上是难以掩盖的怒意道“她们这些尚不得台面的贱妾也配与我家柔儿和欢儿作对李大学士的府里可真是热闹得紧呀,有了娇妻乖女还不够,非要抬几门狐媚子进府才算上什么和美么”
面对杨母接二连三如同炮仗般不停的指责,李和安额上不由得起了薄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茶盅,轻咳了声“岳母莫要动气,这件事并不能只听欢儿单方面的说辞,府里的两个姨娘这些年侍奉小婿和柔儿没有功劳叶也有苦劳,若是就这么草率地将她们定罪会不会”
“嗤,”杨母边用帕子擦拭着自己方才被茶水溅湿的手,边冷笑地望了眼他,“我们家柔儿嫁与了你,可真是苦了她了,虽说这三妻六妾的风气已被众人所习惯,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妾想要越过正妻的道理趁我与你岳父还未彻底动气,麻利地将她们这些狐媚子都赶出府去,若是缺安抚的银钱的话就让我们杨府出了”
李和安瞠目结舌地看着杨母大手一挥,将这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她将手伸到自己府中,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能与杨府彻底闹翻,便强忍着怒气沉声道“岳母,您这样插手有些不大合适罢”
一直没有出声的霁欢母女则是相视一眼,见到这已经僵持不下的局面心中都有些忐忑。
“母亲,您就少说几句罢,”杨氏先是望了眼黑着脸的杨母,又看了眼显然有些生气的李和安,两难地开口道“夫君您也莫要将母亲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为何非要说些不开心的呢”
说完还不忘朝坐在旁边的霁欢使了个眼色。
霁欢闻言不情不愿地也跟着附和道“是呀是呀,家和万事兴,不要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人伤了和气才是”
说着还极贴心地站起身来给在座的长辈都添了茶水,笑嘻嘻地缓和气氛道“喝茶,外祖母今日为了招待爹爹您可是将外祖珍藏的好茶都给拿出来了哩”
“好茶。”李和安神色缓和了不少,依言重拿起了茶盅浅尝了一口,赞叹了句“早便听闻岳父收藏了不少珍品茶叶,今日一尝果真如此。”
杨母听到他的称赞,心里生起些许得意,嘴角扬了扬道“李大学士倒是识货。”
“岳母千万不要折煞了小婿,”李和安听着她一直李大学士李大学士地唤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怵,连声道“还是叫小婿和安就好。”
杨母似笑非笑地隔着那氤氲的茶水香气中凝视着对面的李和安,半响才开口“罢了,若是觉着膈应的话,还是叫你贤婿罢。”
“瞧着这天色,外祖也要府了罢”霁欢心不在焉地听着长辈们的闲聊,有些走神地望向窗外那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喃喃地道了句“眼看着就要到除夕了哩”
她的话一出,所有人也跟着望了眼窗外,杨母偏头问了一旁的婢子,道“去膳房问问晚膳准备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