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他现在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分不清楚白天还是晚上,若只是睡着倒也没什么,问题是他时常在昏睡中发热、咳嗽,一次又一次的发热、咳嗽,实在太折磨人!
今年的雪还特别的多,没完没了的,仿佛怎么也下不完似的,王娡抬眼望着外头的雪,心里很是惆怅。
夜越来越深,鞭炮声早已停下,整座皇宫一下子变得格外的安静,刘启从睡梦中醒来,侧目看向王娡,问:“朕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王娡道,“妾扶陛下起来喝点水吧。”
刘启点了点头。
王娡便扶着刘启坐了起来,让他的身子靠在她的身子上,跟着从春公公手里接过水,侍候刘启慢慢喝下。
“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也睡一会儿呢?”刘启问。
“妾睡过。”王娡道,是的,她是睡过,只是一直处于警醒状态,他稍有动静,她便醒了过来。
刘启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你又给我换过衣裳了,我竟然一点点感觉都没有!我是不是又吐得一塌糊涂?”
“人在病中难免都会这样。”王娡宽慰道,旋即转移话题:“陛下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了又会吐的。”刘启蹙了蹙眉,他一点胃口都没有,看到那些食物只觉得厌恶。
“那也得吃啊,总不能让肚子饿着啊。”王娡道。
“好吧,给朕来半碗粥,一块桂花糕。”刘启道,只有这两样东西他勉强能吃得进些。
王娡向春公公递了个眼色,春公公立刻转身退出,不多久,桂花糕和粥便端了上来,不过一点点的食物,刘启却吃了许久,很艰辛。
吃完,王娡帮他穿好衣裳,扶着他在殿阁里走,他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身子软沓沓的,几乎全压在了王娡的身上,没走多久便再也走不动,王娡只好扶着他上了床,跟着又侍候他喝药。
喝下药,刘启几分感慨地道:“朕真想明年的元日再和你一起过,只是天意难测啊!”
王娡扶着刘启在床上躺了下来,她自己也跟着躺了下来,抓过他的手,道:“是啊,天意难测,这世上最难猜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天意,一个是人心。
我们谁都不知道老天爷会让自己活多久,你不过想趁自己还活着,尽力把事情都安排妥当,如此,即便离去了,也没什么可牵挂的。
妾明白你的心思,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必背着妾,妾不会再阻拦你了。有些事情想来老天爷早已有了安排,不是我们所能够改变得了的,你这样做并没有错。”
刘启侧目看向王娡,见她面色平静,略略放下心,同时又起了几分疑惑:这女人怎么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呢?
“那人心呢?”刘启问,“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最难猜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天意,一个是人心,说完了天意,该说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