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灌入耳鼻, 冲压着千绘京的每一根神经。
身体承受不住水的厚重, 一一地往下沉去。
意识模糊间, 她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 身体又徐徐上升,被拽出了海面。
鲜温暖的空气挤入被海水压迫的咽喉, 心脏猛地一抽, 积在肺叶里的水穿透气管, 全部呕了出去。
等醒来时, 她已经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瞳孔残留着酸痛感,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眼睛完全睁开。
那只毒蜥蜴好像死了吧。
是了,她发动写轮眼后利用苦无和线铸成一张大网, 让蜥蜴的毒液全部挂在上面,继而收网,将剩下的查克拉化为水遁抵抗毒液, 两股力量撞击, 稀释了毒液浓度,后把念包裹在拳头上使出致命一击,原以为蜥蜴会立刻毙命,谁知它狂吼一声, 藏在角落里的蜥蜴像不要命似的喷涌出来, 还没等过神, 脚下便骤然轰塌, 溺入水中
所幸她在后一刻对吉尔伽美什用了第三划令咒, 强迫他承认洛西的御主资格。
至少不用担心他会消失了
千绘京动了动手指,整条手臂都开始刺痛,猝不及防。
她条件反射地咬紧下唇,可只一秒就松开,因为嘴角已经撕裂,再经不得任何碰触。
全身除了痛觉明显之外,跟瘫痪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一个略显稚嫩的男音随着阳光倾泻而传来“我进来咯”
千绘京偏过头,等阳光稍微减弱一才看向来者,那是一个留着黑色刺猬头的小男孩,双眼光芒熠熠“你醒啦”
她嘴唇微动,脱口的却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啊,你先别动”见状,小杰赶紧跑到门边大喊,“米特阿姨,这个姐姐醒了”
千绘京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状况究竟有多糟糕,只能躺在床上等待,半拒绝的力气都没有,直到一名短发女子走进屋里,对她说道“感觉怎么样”
答她的是千绘京卡在喉咙里的低沉声响。
“果然不行”米特皱起眉,“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说罢,她拿出一根棉签,蘸了药水开始擦拭千绘京关节处的紫淤,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头看向小杰“你去外面等着。”
小杰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乖乖关门离开。
米特接着帮千绘京擦药,随后卷起后者的衣袖,把那些被污血渗透的纱布换下来“你是不知道,前两天把你救来的时候你的样子有多惨,浑身是伤,皮都被海水泡胀了,左手手背就剩骨头,要不是医生说你还有呼吸,我们都以为是从哪个墓里漂出的尸体。”
纱布被解开的时候还粘着肉,血糊糊的,令人恶寒。
连千绘京自己都受不了,往外吐了一口血沫子。
米特赶紧替她擦干净“别动别动,不然真的好不了了”
千绘京嘴里全是海水的咸腥味,连血都无法冲淡。
“哎,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啊”米特将纱布剪断,打好结,脸上满是担忧。
给千绘京换衣服的时候掉下来的全是黑斑蜥蜴残肢,可前些年多贡花被大量开采破坏,没有食物,黑斑蜥蜴早就应该绝种了才对,她怎么会遇上它们呢
米特很想知道答案,但千绘京眼神涣散,气息奄奄,每呼吸一次脖子都会抽搐一下,怎么可能还有力气说话。
恐怕是被毒气感染了呼吸道。
米特不由得感叹“能撑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这种求生意志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变态了吧。
闻言,千绘京将视线移到一边,忍着疼痛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她的身体状况勉强有所好转,能正常开口说话,只是双腿仍不听使唤,刚站起来就倒下去,要不是有小杰帮忙搀扶,她又要添一处伤。
“千绘姐,”某天,小杰把一副比他人还高的拐杖搬进屋里,颇为兴奋地喊道,“试试看,我花了好久才做成的”
望着对方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千绘京沉默片刻,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逐渐掌握了拐杖的使用方法,但说到底以前走路都是靠脚的,就算知道拐杖怎么使也挪不了多远,好在有小杰陪伴,一瘸一拐地也能勉强将鲸鱼岛的住民区走完。
小杰的人缘很好,一路绕过去每个人都在跟他打招呼送零嘴,连带千绘京也沾了光,地形还没研究出来,大大小小的果篮和咸鱼干倒是挤满了怀抱。
为了照顾伤残人士,这些东西都是由小杰提着,他年龄小个子矮,力气却恰好成反比,左手拎一团右手提一箱,脑袋顶着个大陶罐还能健步如飞身轻似燕,千绘京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自己就差没截肢的下半身,心情有些复杂。
“千绘姐”小杰飞奔着跑到她面前,捧起手里的菜蔬像献宝一样,笑容灿烂得能杀菌,“我们今天的晚饭有着落啦”
可能不止
千绘京心里想纠正,但嘴上还是顺着小孩儿的话说“嗯,挺好的。”
小杰冲她露了口大白牙,又去下一家串门了。
和他的坦率耿直不同,千绘京有什么事都自个儿闷着想,但表面上还是装着一副“我慢你随意”的样子,一边默默地挪拐杖一边担心吉尔伽美什。
让别人暂代他的御主实属下下策。
他有多高傲就有多看不起洛西,平常待在一起像没看见洛西这个人,把他视为垃圾,哪怕知道情况特殊,吉尔伽美什也不会屈尊去当洛西的英灵,可不转移契